锅台里的火还在燃着，锅里的水早已经开了，不断地冒着白气，肖锐雄跨坐在炕沿边上，双臂环抱在胸前，静静地坐着。我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抽着烟，心里总觉得有些烦闷。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像两个老头一样。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毛病太差，别把自己弄的和一个圣人似的，现在在你的手上。也早就沾染过血腥了，怎么还看不开？”肖锐雄淡笑着说。

我长叹了一口气，朝着那冰柜瞅了一眼：“不一样的，那些人是想要杀我，我还击，和对付无辜的人是两码事，前者不会让我产生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后者……”说到这里，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肖锐雄也轻叹了一声，道：“人都是逼出来的，以后，你会习惯的，有良心的人，通常活不久。”

“是吗？”我对于肖锐雄的话。不置可否，因为在我的心中，并不认同他这样的价值观。

肖锐雄淡淡一笑：“说来也奇怪，如果是公司里其他人和我在一起，估计，现在早成了一具尸体，唯有和你能够说说心里话，我看重的，就是你这个人，还没有完全的被公司那套东西所同化，还有良心，现在却又教你做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说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人总是矛盾的。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打算怎么办？”

“天太冷了，先睡一觉，待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离开这里。回公司去。”肖锐雄说罢，揪了一张被子，盖在了身上，背靠着墙角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总之，感觉他这个人心大的厉害，刚杀了人，居然能够心安理得的盖人家的被子，这种事，我自认是做不出来的，将背上披着的羊皮皮袄揪到了前面来。裹紧了自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尝试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我始终是不如肖锐雄，能够将自己的心情调解的那般泰然，一闭上眼睛，便会不由得想起那个女人，从而又想到冰柜里的人头，便忍不住又睁开了。

这一夜，我基本上没有怎么睡，只是天明的时候，眯了一小会儿，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睡着，就被肖锐雄叫了起来，睁眼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地亮起，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不过风雪已经停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干脆将被子从中间掏了一个窟窿，随后把自己的脑袋伸进去，就这样，将整张被子当做棉袄来穿了，穿戴好了自己，似乎还有些欣赏自己的模样，拿了一块镜子看了看，接着，把眼镜放到了鼻梁上，轻轻一推，道：“走吧。”

“就这样走了？”我看了一下屋子，问了一句。

“嗯，下过雪之后，很快就会起风的，我们留下的痕迹也很快就会被清理掉。即便到时候，有人来查，也只会觉得那个女人畏罪逃跑了，甚至，还可能觉得我们也被她害了。不会有麻烦的……”宏宏木圾。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这个，不要试图帮他们了，没了灵魂的透露，也就是一些肉不多的骨头而已。”他说罢，便迈步走出了门去，我回头看了看那冰柜，最终也什么都没有做，跟着他走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走的有些辛苦，虽然肖锐雄的枪伤是自己撞上去的，而且，也避开了要害，但是，毕竟是中枪了，而且，还是我这种生疏手法给他做的手术，看起来，他并不好受。

再加上雪下了一尺多厚，一脚下去，便埋到小腿，我们的裤子早已经结冰了，我感觉自己的小腿都冻得有些麻木，来到县城之后，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好了一些。

我没有给张全打电话，等到第二天路通了之后，便租了一辆车直接回到了公司这边，不过，我们并没有一起去公司，肖锐雄每次是从哪里进公司的，我不太清楚，而他也似乎没有想要打听我这些的兴致，到了城里，两人就直接分开了。

我回到宿舍时，小可正蹲在门口坐着，屋子里乱糟糟的，我以为遭了贼，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她找苹果弄成这样的，瞅着她馋兮兮的模样，我无奈地摇头，笑着带她买了苹果，正打算先睡一觉，明日再去找张全，张全却打来了电话，让我过去。

看着提着苹果的小可，本想让她会宿舍等着，岂料，她竟然非要跟着，想到她有不让人看到的本事，我也就同意了，任由她坐在肩头，就这样来到了公司。

张全果然没有看到她，甚至连她啃苹果时“喀嗤喀嗤”的声响都听不见，我不知道小可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心思多想，因为，张全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这一次，我没有合格，合格的是肖锐雄。

这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难道是肖锐雄把我卖了，独自领了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我摇头打消了，即便肖锐雄真的这样做了，其实也不能说他是错的，任务的确是他自己完成的，我根本就没有出过手，虽说，他之前瞒了我，但是，即便他告诉我，我想我最终还是下不去手，因此，我并未有抱怨什么。

张全似乎对我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在我的肩头轻轻一拍，道：“没事，心态放好，考核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虽然这次没有通过，接下来会有些麻烦，不过，还有机会的，把握住了就成。”

他的动作惊出了我一身冷汗，因为，他的手正好排在小可坐着的这边，不过，小可的动作奇快，张全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将身体挪到了另外一边，这让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张全看到我如此模样，还以为我是在紧张，笑道：“别紧张，放松一点，以你现在的本事，一般的考核难不住你的。”

“嗯！谢谢张叔。”我回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张叔，小宝呢？”

“小宝？不是一直在你的收魂器里吗？”

“什么？”我很是诧异，“这怎么可能，我和肖锐雄的伴都放不出来了，怎么可能在收魂器里。”

“你现在试试。”张全蹙起了眉头。

我疑惑地摸出了收魂器，摁了一下，果然，小宝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愣，接着疑惑地朝着我的肩头望去，他竟然看到了小可，我怕他露馅，将他揪了过来，伸手搂着他的肩头，转而问道：“张叔，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回头再解释。”张全说罢，便朝前面行去，挥手示意我跟着他。

我跟在他的后面，来到底下，这一次，张全直接找到了一个电梯，连着下了两层，这才停下，朝着一个房间行去。这里，我没有来过，不过，看高度，似乎和上次离开时的那个打听应该是在一个平面上。

“张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跟在张全的身后，问了一句。

“有个人要见你。”张全说道。

“见我？什么人？”我很奇怪，自从我进入公司，好似还真没有什么人特意要见我的。

“是公司里的一位领导，你见到了，就知道了。”他说着，推开了前方的屋门。

我跟着他行入，刚踏入门中，便是一愣，这房间看起来，好似一个办公司，但是，却出奇的大，至少有一百五十多平米，这么大的办公司，我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在这种地下建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