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喝点水。”男孩儿跑到歪歪斜斜的桌子旁，倒了一杯凉水，递到几乎咳得喘不过来气的女人嘴边，女人刚刚喝了两口，不知道是因为茶水的太凉，还是被呛到，忽然推开男孩儿，一口暗红的血在地面上滴答滴答，又被地面的土吸收掉。

“娘！”男孩儿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赶忙扑过去扶住了脱力的女人。

“娘！娘你坚持一下，我挣到钱了！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善......善儿.......”女人喘了口气，手指轻轻地捏住了男孩儿的衣角。“别.......别去了。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娘你不是说只要看了大夫好好喝药就会好的嘛！”男孩儿想要挥开娘亲的手，但对上娘亲心酸又欣慰的目光时，手又顿住了，反而紧紧地回握住了娘亲。“娘，会好的。我有钱，你看.......”范善从怀里掏出团宝给他的其实也并不算太多的几块碎银。其实还是团宝的手太小了，一把抓出来其实也没有多少，范善年纪也不大，几块碎银在他的手中一样显得很多一般。

范善年纪小不知道，但范母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银子绝对不够她看病的，得病本来就是一件耗钱的事情，这么一点银子下去一点效果都看不到的，倒不如让孩子自己买点吃的好好补补了。

范母没有打破孩子心中对自己挣钱的期冀，温柔地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头发。“善儿，你听娘说，娘的病看不好的，没事的，我们善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了，没事的啊。”

“怎么会看不好？！”在范善的想法中还从来没有看不好的病，吸吸鼻子，眼眶整个都是红的。“娘，是不是.......是不是钱不够？”

范母愣了愣，范母了解自己的儿子，范善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娘亲？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彼此都是极为熟悉的。范善立刻吸吸鼻子。“娘，还需要多少？你告诉我，我去挣！”

团宝不过五六岁，而范善大概也就比她大了一两岁的样子，这样的小孩儿，哪里能挣得来钱？

范母轻轻地搂住了儿子。“善儿，你想回家吗？”

“我不想！”范母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瞪大眼睛地范善挥开！“我不想回去娘！我就要和娘在一起！”

“可是你回去了你就有钱了，就可以救你娘了。”团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母子俩身边，明明看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范母原本还以为小姑娘只是来这躲躲罢了，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还主动说话了？

对这小丫头范母其实也是认识的，小丫头是个可怜孩子，只是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若是她还是以前的夫人，倒是还能多多少少照料一下小丫头，只可惜她........

范母又看看自己还年幼的儿子，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痛苦。

只可惜，她现在根本就是自身难保。

在范善的想法中，回去了就是和娘分开了，他想尽办法的想要挣钱给娘治病，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起过回去拿钱给娘亲治病？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善儿，你若是不想回便罢了，不要为了我.......强迫自己。”范母其实也很希望儿子可以回去的，至少儿子回去了，没有了她还有爹可以照顾他，但是.......善儿一直都不肯原谅他爹。

范母想到这个，又轻叹了一口气。

儿子不愿意原谅他爹，是对她亲近，是孝顺。但是，她这个身体连自己都顾不住的，哪里能照顾得了善儿呢？而善儿从小就是公子哥，同样是什么都不会做，他们娘俩在外边，那就是一个等死了。

只是死了，才真的顺了那些人的心。

范母看着范善几乎和他的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轻轻地皱了皱眉。

“喂，你可以先拿钱给你娘看病开些药，其他的再慢慢考虑？”团宝看看天色，又扯了扯范善的手臂。“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快点走了。”

“什么事？”范母看看面前的小姑娘，以前总是怯怯看着她，显得格外可怜的小姑娘现在再看向她却只剩下好奇和一丝怜悯。

就像她并没有处在可悲的境地一般。

这孩子，怎么变化这般大？

范母这几日都身体不适，她和范善又一直住的离村子要远一些，着实不知道今天村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小团宝正要实诚地说他们要上山找土匪，忽然被眼疾手快的范善捂住了嘴。

“唔唔唔？”

“我们.......我们要去找.......找她爹爹！对，找她爹爹！”范善不想让娘亲知道自己要去山里，赶忙拦住了团宝的话，自顾自的解释道，还多重复了一句，来说服自己。

团宝眨眨大眼睛，迷茫地看看他，又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啊，我们打算找我爹爹。”

范母更加疑惑了，他们也在这住了一段时间，这孩子的情况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这孩子忽然要去哪找爹？

范母疑惑着就问了出来。

“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团宝奶声奶气地认真道。

范母对上小姑娘亮闪闪，充满期冀希望的双眼，说不出打击的话，又看看外边的天色还是正午头，忍不住侧过身又咳了两声，轻声交代道：“咳咳.......那你们去吧，不要跑太远。”

“好的娘！我们先去给你买药，你等我们回来！”范善连忙点点头，生怕小姑娘说漏嘴拉着她撒腿就跑。

“哎？”范母愣了愣，想要阻止，两个小家伙已经跑得老远了。范母无奈地摇了摇头，躺在床铺上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头，闭上了眼。

团宝被范善拉扯着跑了老远，范善累的直喘气，小团宝倒还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扭头看看男孩儿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知道要买些什么药嘛，就这么去？”

“啊？”男孩儿愣了愣，似乎这才刚刚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团宝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迟钝的人，就是土豆，虽然有点笨，傻乎乎的，但是人家做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