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着，碎蛋默默的往后退了退，做出一个防备的姿态。

“你想拐卖我？”

问完，碎蛋就做出一个随时准备落跑的姿态。

穆晚儿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该夸奖他小小年纪，就十分的有防患意识，还说他想太多了？

“你觉得你能卖多少钱？”

穆晚儿看着防备的碎蛋，仔细打量起他。

碎蛋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比她还小，虽然是个小乞丐，但小家伙，却并不瘦骨嶙峋，甚至还透着点圆润，一看就能看出来，他的乞丐生涯，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莫非这小乞丐，不是真乞丐？

穆晚儿看着碎蛋，碎蛋也看着穆晚儿。

很快，他就发现，穆晚儿先前的话，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乎，他笑的眉眼弯道：“怎么着？我也能卖上百八十两银子。”

百八十两？

“你确定你值那么多？”穆晚儿好笑的看着碎蛋，觉得他倒真敢报价。

要知道，她从牙行买了四个人，连带一对龙凤胎，一起也不过花了十两银子。

碎蛋认真的点头，骄傲肯定道：“确定。”

看着骄傲肯定的碎蛋，穆晚儿深思了一下。

碎蛋肯定是小乞丐没错。

记忆里，她过去去镇上，有见过碎蛋。

可一个小乞丐，自觉自己值百八十两，这里面……

“你读书识字？”穆晚儿问。

这年头，读书人都比较金贵，以此类推的话，碎蛋觉得自己很值钱，很有可能因为读书识字。

穆晚儿看着碎蛋被说中的眼神，勾唇一笑。

“叫我再猜猜，你还……过目不忘吧？”

这话刚问出来。

碎蛋眼睛睁圆，也顾不得再想办法讨穆晚儿先前多许诺的十文钱，转身就要跑。

“十文钱，不打算要了？”

看着转身就跑的碎蛋，穆晚儿也不抓。

她力气大，一个着急，说不定就把小家伙抓伤了，没必要。

这小家伙，这么聪明。

说着，穆晚儿抛了抛铜钱，清脆的声音，叫人一听就知道是铜钱碰撞的声音。

跑到门口的碎蛋，脚步无法自控的停了。

十文钱。

那是穆晚儿先钱许诺的，多给他的钱。

另外，他跑的时候，对方也没有抓，应该不是想要卖他才对。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过目不忘？”碎蛋站在门口，距离穆晚儿远远的问道。

穆晚儿将十文钱放到桌子上，“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我？”碎蛋反手指着自己，很懵。

他什么时候说过的？

“对啊，你自己说你值百八十两，一个小乞丐，要值这么多，可不就有些别的与众不同。”穆晚儿微笑着说道。

说完。

她朝着碎蛋招了招手：“过来，姐姐，没有吃人，也没有拐卖人的打算。”

碎蛋犹豫着没有动。

他看着穆晚儿，不解的询问：“那你先前说什么，想不想有个家，想不想有吃饱穿暖？”

“字面上的意思啊！我打算收养你，让你给我做个便宜弟弟，干不干？”穆晚儿笑看向碎蛋，眼中的光芒更加亮晶晶了。

没有想到，碎蛋这小家伙，不止聪明，还过目不忘。

这本事，加上碎蛋自己早熟懂事。

那可真是来日的顶梁柱。

“你要收养我？”碎蛋惊讶的傻了。

穆晚儿点头：“嗯，你很聪明，本想着，等收养了你之后，在让先生教你读书识字，没有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居然还过目不忘。

这能耐，她都没有。

嫉妒。

穆晚儿也柠檬了。

她虽然很聪明，但是她真的并非过目不忘那一挂的。

后来医毒双绝，自己会照顾自己，记忆力的确增长，但却并没有达到过目不忘，最多记性超出别人。

碎蛋看着穆晚儿，一只脚局促的蹭着另外一只脚。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穆晚儿，能不能信任穆晚儿。

“你真的要收养我？”

碎蛋不确定的重复问了一声。

穆晚儿点头：“真的。当然，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

“你刚才还说让先生教我读书识字，也是真的？”碎蛋再问。

穆晚儿再度点头：“嗯，真的。”

左右张先生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你家都这样了，你能养得起我？”碎蛋怀疑的扫过穆晚儿的家。

穆晚儿的家，一点都不富贵。

虽然说穆晚儿先前还去牙行买了人，但是穆晚儿家还有这么多人，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她养的起他吗？

别看他小，他挺能吃的。

“我养不起你，能开口？你见过，哪家过不下去的人，善良到雪上加霜，再养一个半大小子？”穆晚儿看着问题一个接一个的碎蛋，没好气的问道。

要不是看他聪明，又能替自己给弟弟做个榜样，她又正好并不缺钱。

谁理他！

“你到底答不答应，一句话。不答应，十文钱在这里，拿了，就走。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的机会，只给一次。”穆晚儿看向碎蛋，一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的机会，你考虑清楚口吻。

碎蛋看着穆晚儿，试探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走。

见她没有反应，便跑过去将十文钱抓在手中，又跑到了门边。

穆晚儿看着碎蛋，就见对方站在门口，那叫一个犹豫。

穆晚儿也不着急。

这个碎蛋很聪明，且自小又是乞丐，所见所思所想，自然要比爹娘护着的孩子，更知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她从碎蛋的脸上，能看到碎蛋意动。

也因为碎蛋意动，却没有直接答应，叫她更高看了一眼碎蛋。

这说明碎蛋一旦选择了她之后，就不会轻易因为什么，而选择离开。

否则先答应，事后再跑也不是不行。

比起爽快答应，内心就还有别的心思，她更喜欢做出决定之前，就已经认真考虑过后果，考虑过种种可能，一旦做出选择，就是荣辱与共，不离不弃的慎重认真。

这样的慎重认真，叫原本只是看重小家伙聪明，招揽一个人才的她，都有些喜欢起小家伙了。

一改只是养个聪明小子的想法。

这边碎蛋站在门口，陷入沉思。

他会读书识字是老乞丐教他的，老乞丐死的时候说他很聪明，且还过目不忘，有机会的话，给自己找一对爹娘，最好能叫他读书的爹娘。

老乞丐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是唯一改变身份，跨越阶层的机会。

他天生过目不忘，又聪明，只要他够努力，有一个能读书的机会，他必然能向说书人说的那样，鱼跃龙门，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