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殿行被李东升一阵抢白，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的话全部落空。他轻轻捻须掩饰自己的尴尬：“蓝田候真是好口才，我差点都相信你了。不过纵使你舌绽莲花，也掩盖不了你殴打王虎致死的事实。我劝你还是早点交代吧，不要逼我动刑，这样就不好看了。”

“动刑？呵呵，你也这么大的年纪了，能有点脑子吗？本来我还高看你一眼，认为你这个人不好对付，现在我看错了。来，我就做这里看你用什么刑罚？你最好出去打听一下我的事迹，不要到时候被人给灭了，勿谓我言之不预也！”

看着高殿行难看的脸色，李东升笑道：“高慎行让你来的时候肯定只说了要尽快的拿到我的口供，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心照不宣，我希望你能小心点长命百岁。不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着冷笑的李东升，高慎行也知道了进退两难是什么感觉。他是高家的族人，也是高士廉发迹后把他给提拔了起来，在高家的人中还算是个有能力的，在大理寺这么多年终于熬成了主事，对李东升这个人怎么会没有打听过。

他的事迹高殿行可以流利的说出来，但是这又怎么样呢？高慎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明确的知道自己这个主事陛下肯定没有一点印象的，但是李东升可以说他只要活的长一点，那就肯定是能做上宰相。现在自己被逼到这个份上，到底怎么办呢？

旁边的两个人衙役就站哪里不敢说话，他们就等着高殿行的命令，可是他现在左右为难，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李东升笑道：“现在你也迟疑了？事情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先对我动刑看看，赌一赌我能在今天晚上熬不过去，然后就把事情给交代了。这样你就能在高慎行跟魏王面前大大露脸，以后就能飞黄腾达！但是你别忘了，隔壁还有一个卢国公的世子呢，口供要我们两个人一致哦。”

这个话的意思李东升也很明显，有种你就动手试试，要是今天晚上拿不到我的口供，那明天你就等着倒霉吧。就算是拿到我的口供，跟程处默的口供对不起来，到时候陛下一问，还是有后患。

两个人都开始了投鼠忌器的沉默，一个怕动手了会有不可测的后果，一个是怕这个家伙真的冲动，真要动刑自己怕疼。

尴尬的场面没有多长时候，审讯室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高殿行脸色大变，他是偷偷过来，这个时候被人发现那就是大事。

李东升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是程咬金或者自己伯父找的人来了。。脚步声很快，夜晚的牢房声音传的很远，还有一个人在问狱卒：“蓝田候被关在哪里？”

话音说完没多久，脚步声在审讯室的门外停了下来。门推开的时候，李东升就看到一名穿着红色官袍的中年人，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李东升正对着门，借着昏暗的火光，使劲看了半天，发现不认识。高殿行转过身去，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当时楞在当场，过了一会才急忙躬身行礼：“下官高殿行，见过孙大人。”

这个官员姓孙，名伏伽，是大理寺的少卿，他是高殿行的直接领导。一个人在偷偷的干私活的时候被领导发现了，这个时候的心情可想而知。

“高主事，你这么敬业，晚上连夜审讯？”孙伏伽脸色严肃：“大唐律规定，任何案子不得夜晚审讯，你这是。。。。？”

高殿行一脸的尴尬，你一进门什么情况也不问直接认定我是在审讯我能说什么？我们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就这么不给面子？

“”李东升跟程处默涉嫌把魏王府属官殴打致死，此事重大，晚上我就来了解下情况。”

孙伏伽点点头道：“高主事你勇于任事，什么事情都做在前面，有你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大理寺的福气。”

“不敢当孙大人的夸奖。”高殿行脸都绿了，孙伏伽这个话就等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多管闲事，不请示上级。

孙伏伽没有理会他，转头对李东升道：“蓝田候，你今日的事情太过冲动，事情虽然还没有最后的认定，但是已经闹到了陛下面前，希望你有一说一，协助我们把事情弄清楚。”

李东升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多谢孙少卿，我会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

孙伏伽笑道：“大理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说完后孙伏伽朝高殿行点点头：“高主事，你继续，我去隔壁看看，听说卢国公世子也在，要是他有个什么伤疤什么的，我估计以卢国公的脾气，有人会倒大霉的。”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高殿行脸色很难看，知道今天是无功而返了，前期的谋划全成了泡影，这就是李东升的人脉？一力破十会，直接用官场上的上下级关系来把自己拍死。

看着李东升那谐虐的笑容，高殿行慢慢的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虽然表情很平静，但是颤抖的手出卖的他慌张的内心，现在他知道李泰跟高慎行交给他的任务彻底失败，还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孙伏伽最后的那句话就是给他的警告：只要你敢动李东升，那你等着倒大霉吧。

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他看也不看李东升对着那两个衙役咬牙道：“我们先走。”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但是程处默始终没有回到这个牢房，李东升不知道他确切的消息十分紧张，生怕那个傻不拉几的官员真的不管不顾给他上个刑，那就有乐子了。

天一亮，高殿行就来到了魏王府。李泰脸色铁青的听完他的汇报道：“那在大理寺监狱里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了？”

“属下已经把程处默跟李东升分开关押，但是现在孙伏伽对他们两个看的比较近，任何人没有他的手令。坚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