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士兵们结成战阵，统一的战甲兵刃、统一的功法战技、统一的前进步伐，抵御在兽潮之前。

气势宛若城墙，坚不可摧，寸步不让。

早在刺史与梅道理交流之后，刺史带人离开。

路上，他故意放慢脚步，三位郡守也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跟在身后，安静的等待着。

果不其然，在远离人群后，就听见刺史问道：“你们对那些宗门教派世家大族，有什么看法？”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我用皇朝之力将身边空间封锁，不用担心会被听去，但说无妨。”

三人互相对视，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某些猜想，片刻之后，还是说出来自己的看法。

虽然三人性格不同，但对于刺史的问题，看法却是相同。

“虽说这天下宗门林立，世家无数，乱七八糟的教派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只有万法、艺宇、剑，三宗门；玄黄、终末、佛，三教，与其他势力的区别。”

“那些世家，大多依附于我皇朝才得以传承；隐世大族传的玄乎，但也都是被打怕了的无胆鼠辈，天天藏在洞天中妄想重回顶峰，不值一提，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以为隐蔽的洞天，皆在我皇朝的把握之中。”

“那些小教派不成气候，建立多为敛财，管理无方，就算不管，五年内也必会自行瓦解。”

“至于坚持五年以上，多半已成气候，这时候，也到了那三教摘果子的时候了。”

“所以麻烦的还是那三家，在百姓中多有声望，不管信不信的，遇到传教活动或是祠堂寺庙之类，也会选择去上香祈福，求个平安发财。”

“若是以教立国，定成祸端，不过玄黄教信奉玄黄道人，干出这种事有违教义，又与终末教相互掣肘，至于佛门，能被前两教同时打压，也是厉害。”

“总而言之，就是暂时不用管。”

“三宗门啊……与其说是自有洞天，不如说是自成一界，世界内完全足够自产自销，甚至还有富余，锻器炼药制作法宝，看不上眼的瑕疵品拿出来一卖都能炒成天价。”

“若不是林清宗主当年推动合作，我们到现在，恐怕都对他们一知半解。”

“这话说的，若不是林清在，现在恐怕只有两大宗了。”

“就算没有万法宗，也会有什么千法宗百法宗的，再摊上个仇视皇朝的主，必成大祸。”

……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刺史没有感到什么意外，看着就在眼前的士兵们，他对三人说道：“你们的想法与大多数官员相同，我也知道你们最近肯定查到了什么异常，莫要声张。”

随后，他让郡尉召集士兵，把梅道理的话再次重述。

就在大多数人心动的跃跃欲试时，却是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很心动，但是，我不会让你们参加。”

就在少数人脸色一变时，刺史接着说道：“我命令你们全力抵挡秽兽，不得有一只漏网之鱼，此战之后，奖赏将由皇朝统一发放，人人有份，比起那些宗门的人，只多不少。”

将士们的脸上泛起狂热，士气大涨。

……

“孽畜，伏诛！”

雷虎火狮、刀芒剑光、符箓暗器……五花八门的招式在见到秽兽后瞬间飞出，令冲在最前方散修们不得不放缓脚步。

平均年龄是最小的，手段招式却是最多样的。

各个宗门的天骄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也各有各的压箱底手段，平时在宗门中也都较着劲，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不可能往死里招呼。

如今有了合适的敌人，还能与同门一较高下，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火力全开。

……

“别挡老子的路！”

江湖散修们反而没什么好说的，一个个都是朝不保夕的“狠角色”，吃了这顿下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吃的是啥。

自然是手段齐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保证自己性命无忧。

……

远离战场的半山腰处。

赵一坐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确保自己可以将全场尽收眼底。

师尊为他布置好“作业”后，就把他丢在这里“自习”，独自离去，现在早已不知所踪。

独自一人的赵一席地而坐，不断扫视着混乱的战场，指尖不断闪过青碧色的光芒。

每次闪烁，赵一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丝驳杂的气息，而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沉默的坐着。

随着时间流逝，那股气息却不曾消散，反而越发浓厚，仿佛在他体内沉淀。

战场彻底混乱，士兵的战阵已被冲散，化整为零，分散杀敌；宗门弟子也不再乱扔法诀，同门间互相配合，默契无间；散修也是彻底撒了欢，浑水摸鱼，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

秽兽仿佛也在进化，从一开始进入其中惨死的人尸体上沾染着黑泥，到通体污秽只见人形的怪物。

甚至深处原本就存在的怪异生物，寄生缠绕包裹在白骨上的植物外部，也覆盖上一层黑泥，嘶吼着冲了出来，逐渐成为秽兽中的主力。

力量速度乃至生命力，同样在逐渐增强。

不过好在即使如此，场中也不曾有人身亡。

这自然是赵一的功劳，或者说，是他的“作业”。

……

“我知道你不想参加，也没打算让你参加，我为你师兄铺好了路，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了，同样，你也要为之后的修行做些准备。”

“那秽兽的兽魂不管多奇怪，本质上也都属于神魂之力，之后你需要试着将兽魂吐故纳新，吸收到自己体内，等我回来后，会再为你检查，这对你之后的修行，大有益处。”

“顺便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如果看见有人命悬一线，秽兽即将得手，你便优先将那只解决。”

“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里面的母体我让艺宇宗的弟子去处理了，你先收集神魂之力便好。”

……

回想着师尊的吩咐，赵一望向黑暗深处，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飞出的多道青碧色火焰将挥下利爪、咬下巨口的秽兽焚尽，救下数人后，裹挟着神魂之力飞回，如此循环往复。

他有些担忧的喃喃自语道：“这么久了还没结束，他们不会失败了吧？”

……

山谷裂缝之中，最深处。

六位艺宇宗弟子各自操控着法宝，围绕在一个古怪的黑色圆球上空。

其中一位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这……好像是我抓的那七个通缉犯，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

其余人诧异地看向他，更是有人忍不住对他问道：“你把他们团成这样再给郡守送去的？？？”

“怎么了？我还是挺满意的，我将它命名为‘扭曲纠缠的缘（圆）’。”

“我看不如叫‘你们算个球’，你个二货。”

“师姐你这名字也有点意思啊，就是嘲讽意味太浓，不如我的好听。”

……

众人无言。

直到一位弟子对他说道：“师弟，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艺术，就像我们不理解万法宗的奇思妙想一样，而且……”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下面的球，神色怪异。

“总之，师弟你要记好，以后这些贼人若是要交给皇朝的人，还是要保持原样。”

那弟子恍然大悟，自己这天才确实不是那些庸人可以理解的。

“咳咳。”

领队弟子轻咳一声，提醒众人自己为何来此……

他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是寻找小师妹才来的这里，怎么平白无故的被莫名威压误伤，又被万法宗的梅长老抓了苦力……

百思不得其解。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思考。

既来之则安之，这么热闹的场合都没看到小师妹的踪迹，看来附近三郡中是不会有了。

还是先将这邪魔除了去吧。

“好了，准备动手吧，六个人若是拿不下这个球，传出去让人笑话。”

“呵呵……”

“我怎么看着，他们的脸比原先要凸出来不少？”

“这地方古怪，变成啥样也不奇怪。”、

“也是。”

……

（话说当时都砸稀碎了，那玩意还有复活的可能吗？）

【根据推演，有。】

（嚯~这意思……嘿嘿，这可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

在夜幕降临之前。

朱高猛随手扯下秽兽四肢，捏碎头颅后，丢向一旁的火中，抹了把脸上的黑血，抬头看向四周。

最后的秽兽化作灰烬，厮杀已久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跌坐在地上。

他们红光满面，并不担心还有漏网之鱼。

因为在前方，秽兽的源头，熊熊大火烧上了天，触碰晚霞，一起烧红了整片天。

远处，慈祥的菩萨恢复原样，洁白的身躯依旧，铅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