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秋鸣生还呆在那里，泪仍在掉。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却是僵着不动的，抱着李信跪坐于地上。抱着李信起来时，已是五分钟后，他失魂落魄地抱着他，一步一踏走回尊容苑。李信的手，在无力垂下于半空中时，有那么一瞬，是动了一下下的，只是食指微微蠕动了下。可人，却是已死去了，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秋鸣生满脸的血，已经干透了，变成了暗红色，泪的一路洗刷下，脸上已然出来了两条白线，那是没有血染红的地方，也是泪唯一能洗净的地方。

没有了，他的世界，从此就要陷入黑暗中了。以后，他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李信是他这辈唯一认定的真心朋友。他离开，他若有个心里话，该找谁说去。打小起，能陪他没日没夜玩的人，可就只有他了，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失去，也不要失去他。

……

回到秋家，秋鸣生看着大门里面，脚忽然顿住了，他不敢向前再迈一步。他怕见到李言，怕得到他的责骂，是他害死了李信，他不会原谅他的，一定不会的。

秋鸣生低眼看着怀里的李信，干干勾唇，笑着说，“啊信……啊信……醒醒……不要睡了，我们到家了，李叔叔在等你回来，不要再睡了，好不好，啊信。”

泪，再次不争气流了出来，明明他有一段路是没有哭的。

进了大门，秋鸣生就抱着李信进了别墅，客厅上，秋易与李言正焦急地坐又不是，站也不是地在打圈走着。

他们在看到进来的秋鸣生，脸上是懵掉的，整个人是怔住的。秋易从秋鸣生脸上扫下他怀里，见他怀里抱着死气奄奄的李信，他就无力又怕地惊呐吐字，“鸣儿……你的小信……”

他脸上的血哪来的，又是谁的，李信怎么了，为什么躺他怀里一动不动。李言是眼泪在眶内直打圈的，他不相信地摇摇头，泪因伤心一秒夺眶而出，他颤着声问秋鸣生，“少爷……啊……啊信他……他……”

李言的话还未完，就被秋鸣生的“扑通”的双膝跪地声截住了，他的目光，看不出一点神气与活人的气息，透出了死者的味道，话是结巴又带抖的，“对对……对……对不起……李……李叔叔……是我害死了啊信……”

“不――”李言跑过来，跪瘫于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摸着李信苍如纸的脸，摇头不信地悲哭起来，“啊信……啊信……我是爸爸啊……我是爸爸啊……你到家了，醒醒好吗，不要丢下爸一个人，留爸一人孤独活着。”

他的脸，贴在李信那已渐渐失温变凉的脸上，手摸着他的右脸，滚烫的泪，流在他已失温度的脸上，一秒的温都回不上。刚才八点出去时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这样回来了，为什么老天要对他那么残忍，夺走他唯一的一个儿子。没有李信，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随他一并走了。

秋易走了过来，哀伤的神色，目光紧紧盯着秋鸣生，下秒扫于他怀里的李信上，伸出手，他多想放于李言的肩膀上，多想安抚他，可手，未靠近他的肩膀，就握拳收了回来。

秋鸣生，“……”他的眼神，在这刻有了变化，往下垂涎了，盯着抱着李信大哭的李言，他那失子的痛，直流的眼泪，是他越发感到自责与愧疚的根源，唇微微蠕动，能吐的话，就只有那么一两句，“对……对不起，李叔叔，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啊信，他是为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