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默，你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不渴。”“那……你应该饿了吧，这里还有些干粮。”“不饿。”“那你到底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你尽管说。”“没有。”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骑马走在前头，听到身后的动静，月戟总是想回头看看。认识霍姐姐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她这样低三下气地同谁讲过话，不过这原因他倒也明白，毕竟自己今早看到崔大哥手指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见过谁的手指能够肿成那个样子，就像是他以前吃过的小萝卜一样。

而在月戟身后，见崔默一直板着脸，霍九儿小心翼翼地控制飒星与他的步调保持一致。瞥了一眼他不自然弯曲的手指头，表情顿时皱成一团，见崔默神色冷淡，霍九儿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蝇，“那我昨天晚上不是睡着了么，你要是当时一脚踹醒我，我也不会把你的手指当成甘蔗给掰了啊。”

什么？崔默一愣，然后扭头对霍九儿扯了扯嘴角，笑容暗含杀气，“这么说还是崔某的不是，是崔某反应慢了。”

“不是不是，我又不是那个意思！”眼看着崔默的速度又提快了，霍九儿夹着马肚子再次殷勤地追了上去。“我这不是想着给你赔礼道歉吗，诶，你骑慢点啊崔默。”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又超过了原本走在前面的月戟，后者一脸茫然地抬头，等看到霍九儿和崔默并排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涌上一股其妙的安心感，果然这个位置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你说要赔礼道歉，那道歉都已经说过了，总该有些赔礼吧？”崔默看向霍九儿，眼中暗含着些许期待。

“我知道啊，所以我刚刚才一直问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饭，要是放在平常，我才懒得管你呢！”说完，见崔默眼神不对，霍九儿猛地反应过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开口补救道：“那个，我的意思是……”

“不用了，赔礼我已经想好了。”崔默斜斜瞥了她一眼，在霍九儿正紧张的时候挑唇一笑，嗓音清冽带着笑意，“从今往后，叫我子寂，可好？”

“子、子子治……”崔默这要求提的简直太出人意料了，霍九儿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怎么也没办法顺利说出那两个字。

“是子寂。”见她迟迟叫不出自己的名字，崔默颇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瞥见霍九儿略显窘迫的神色，眼中笑意渐深，状似无意地在霍九儿眼前晃了晃自己肿得像个萝卜头一样的食指，轻声叹了口气，道：“既然郡主如此勉强，那崔默也不强求了，就是这手指，怕是要废了。”

“胡、胡说！”霍九儿下意识反驳道：“不过就是轻轻扭了一下，等到了水乡我们去找个大夫敷上些药膏，很快就会好了的！”

“轻轻扭了一下？”崔默重复一遍，然后默默朝霍九儿的方向伸出受伤的手，让她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郡主觉得，肿成这种程度的手指，只是轻轻被扭了一下？”

瞥见崔默伸过来的手，看那食指明显和其他手指不同的粗细和颜色，霍九儿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然后故作硬气地挺直了腰板。“那、那也是你拿手指戳我脸颊在先。”

“没想到，郡主口口声声说着抱歉，却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无法答应。”崔默没有正面回答霍九儿的话，反而是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把霍九儿看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霍姐姐，不就是个称呼吗，你就依了崔大哥吧，不然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显得你多小气似的。”一直在两个后面安静吃瓜的月戟也渐渐赶上了两人，他先是劝了劝霍九儿，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崔默，眼中带着期待的光，“崔大哥，我也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你说呢？”崔默瞥他一眼，见月戟颇有几分失落地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而看向月戟另一边的霍九儿，道：“你看，有的人可是想这样叫都没办法，你到底还要纠结多久？”

“行，叫就叫。”前有狼后有虎，被崔默和月戟这两人一唱一和地架在中间，霍九儿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她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答应下来。舌头似乎又捋不直了，霍九儿在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遍的思想活动，总算是在崔默含笑的眼神下把那两个字顺利念了出来。

“子、子寂，昨晚的事是我不对，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好说好说，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明明欣喜的情绪像是海浪般一波波冲击着心房，崔默硬是在霍九儿和月戟的注视下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加快了速度。

“那个家伙……”看着崔默青松般挺拔的背影，霍九儿眯着眼攥紧了拳头，“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整我，咱们走着瞧！”

奇怪，崔大哥是在捉弄霍姐姐吗？旁边的月戟有些不解地看向走在两人前面的崔默，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微扬的唇角，还有满含笑意的眼睛。再看眼旁边气鼓鼓的霍九儿，月戟有些迷茫地搔了搔后颈。他怎么觉得，比起捉弄，崔大哥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单纯因为霍姐姐叫了他的名字而高兴呢？

“对了崔默，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那个水乡啊！”因为要赶超昨天遇见的那只商队，霍九儿一行人今天不仅起了个大早，还从森林的中间抄了近路，而这样一折腾，霍九儿对于路程的概念，就有些模糊了。

霍九儿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没什么毛病，却见崔默转过头来看自己的眼神略显不善，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哪里出了差错的时候，崔默眯了眯眼睛，声音听上去莫名有几分不虞，“没想到堂堂郡主，说话居然出尔反尔，这般的好记性，崔默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