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苏奭还是没有把昨晚霍九儿被附身的事情告诉她，左右今天事情也会做个了结，让她知道真相也只是让她更加愧疚而已。

“对了霍姐姐，今天虚竹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等苏奭从房间离开以后，月戟趁着霍九儿低头喝粥的时候，开口提醒她道：“我记得不久前赵家小姐还给了你一张邀请函，昨晚来镖局找你之前，霍老爷特意嘱咐我跟你说的。”

“这个……”霍九儿手上动作一顿，她抬头看了看月戟，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月戟啊，你该不会是特意来镖局找我回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赏春会吧？”

“霍姐姐这两日一直没回府，霍老爷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月戟没有直接回答，不过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霍九儿心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避重就轻地答道：“苏师兄为了处理镖局事务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就连去郊南跟大家一起游玩都做不到，今天我想留在镖局陪着他，实在不行，那赏春会就由你代替我去吧，如何？”

“霍姐姐……”月戟微微瞪大眼睛，片刻后无奈说道：“在这个节日一起参加赏春会的肯定都是些贵族小姐，我一个男的，又没有身份背景，怎么可能代替你去参加呢？”

“什么赏春会？”苏奭恰巧在这时候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身上背着个药箱子。

“怕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就在附近的医馆找了位大夫帮你看一看。”对霍九儿解释完后，苏奭再次对月戟问道：“刚刚听你们提到什么赏春会，是什么特别的节目吗？”

听月戟说了个大概后，苏奭眼睛一亮，对着正在被大夫把脉的霍九儿说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去赴约呢？小九，你若是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就赶紧和月戟回府吧，趁着如今时候还早，现在赴约还来得及。”

“师兄！”如今屋子里还有外人在，霍九儿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能对着苏奭干瞪眼。“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我待在镖局的吗？怎么还要赶我走呢？”

“哎呦这位姑娘，我这里还在给你号脉呢，能麻烦你先别说话吗？”被老人家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最后大夫给出的结果是虚火过旺，还需静养，这下子场上剩下的两个人都不敢跟霍九儿硬碰硬了。

按照苏奭的预想，最好的结果就是让霍九儿和月戟两个人都离开，整个镖局若是只剩下自己的话，他再做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必顾虑太多。

可眼下霍九儿是铁了心要留在镖局陪自己一起面对，苏奭想了半天也只能答应下来。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霍九儿身上的脏东西还在不在了，留她在镖局倒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劝阻无果，苏奭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同样的苦恼也出现在霍九儿这里，因为昨晚陆和的那两句话，对于这个说什么也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月戟，就算你不想代替我去参加什么赏春会，那你现在回霍府去帮我跟我爹报个平安也行啊。我在这里也就是吃吃饭睡睡觉，安全得很，你不用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的。”

“霍姐姐，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其实昨天的事情经过我全都看见了。”

“我没有瞒着你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霍九儿有些许心虚，虽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倒是你，有没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的？”

“……没有。”低头避开了霍九儿的视线，月戟低声说道。

“……随你吧。”沉默片刻，霍九儿突然又在软塌躺下，提起毯子盖到自己脸上，声音稍微有些发闷。“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就随你的便好了，不过我现在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这你总没有意见吧？”

“当然，霍姐姐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我现在就出去。”压抑着心里微微泛起的失落情绪，月戟轻声跟霍九儿道了别，安安静静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等房间内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霍九儿终于把头从毯子里露了出来，她眉头微拧着，对着房梁发了会儿呆，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昨天晚上自己并不是出现了幻听，那么陆和那句话说的就很清楚了，他说月戟就是杀死霍青的凶手。霍青……他杀了霍青……

手指死死攥住毯子一角，直到指尖泛了白，霍九儿才颓然松开。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月戟后来也说了那不是真的，难道她要怀疑月戟的为人吗？

记得之前有一次月戟曾经问过自己类似的事情，说如果哪一天发现他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自己会不会失望，会不会恨他。那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歪了歪头，霍九儿无比真挚地回想着。

奇怪，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说的来着……

“喂！姓霍的，我说你昨天晚上到底是发什么疯？”就在霍九儿快要抓住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暴喝宛若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刚刚自己费尽力气想到的只言片语全都忘了个干净。霍九儿眉头一阵跳动，她直腾腾从软榻上坐起来，咬着牙看向门口那个绷带人。

“陆——玑——你故意过来吓我的吧！”

“什么叫我故意过来吓你的？”陆玑可是冤枉极了，“我明明是担心你昨天发了疯，怕你出事，一醒来就过来看看你……奇怪，我昨天是怎么回的房间来着？这脑子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少在这里挑好听的说了！我跟你讲，我原本正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本来都快想出来了，结果你一嗓子给我的思路全吼没了！你赔偿……等等，你刚刚说我昨晚发了疯，这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霍九儿突然注意到了陆玑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自己昨天晚上……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