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想下去看看她的情况，无奈他身体太虚，连站都站不稳，直接跌倒在地，撕裂了伤口。

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他想按住翻滚不休的宋晚情，却办不到。

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十分没用，之前虽被人利用，但他也掌控着许多人的命运。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太渺小了，渺小得卑微，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救不了。

“晚情，晚情……”这是他体内的蛊，他知道有多痛。

“啊……”宋晚情从喉咙深处挤出压抑的剧痛的尖叫，钻入萧山心腔，痛得连灵魂都颤抖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又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与空间，就这么尖锐痛了起来。

萧山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无助看着她被蛊虫噬咬，痛不欲生。

萧山真想替她去痛，去受苦，然，他连将她拥入怀里都办不到。

度秒如年，就在萧山感觉自己快要心痛至死时，庄遥终于来了。

空间里充斥着宋晚情的尖叫，一阵高过一阵。

萧山爬了起来，如同见到救星：“庄医生，你快替她看看，她蛊虫发作了。”

庄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命人按住滚动不休的宋晚情，以防止她承受不了痛苦伤到自己。

被按住的宋晚情撕心裂肺狂吼着：“放开我，放开我……庄遥，我好痛苦，救救我……杀了我吧，杀了我……”

宋晚情痛到语无伦次，级别越来越高。

庄遥取出自己包里的银针，封住宋晚情身上几个大穴，让血液流通得慢一点，蛊就不会折腾得那么欢，相比而言她的痛苦也会减轻一些。

果然，庄遥几针下去，宋晚情已经不尖叫得那么大声了。

喘着粗气，宋晚情抓着庄遥的裤管：“庄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死的时候容易，可真正面对时，谁都害怕。

庄遥没有回答，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儿才说：“蛊发作了，你忍耐点。这蛊是引过来的，已经成熟，发作会比第一次的幼蛊威力大。”

“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庄医生，救救我，我还有爸爸妈妈要照顾。我还不能死，看在我替你受过的份上，救救我。”极致的痛苦摧垮了她的骄傲，宋晚情抛开所谓的尊严和骄傲，苦苦哀求。

“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我现在找不到新的‘容器’，无法替你将蛊引出来，只能尽量减轻你的痛苦。”庄遥实事求是。

“庄医生，我可以。”萧山开口。

“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引回去后，必须经过一次发作，它的能量才会减到最弱，我才有方法对付它。你也看到了宋晚情发作的情形，你承受不住。”庄遥说。

萧山一把抓住庄遥的手，双目赤红，透着坚定：“我可以。”

庄遥被萧山眼底的坚定震撼了，那里有着一往无前，他是真的爱宋晚情，想要替她分担一切痛苦。

“这份痛苦本来就应该由我承受，我可以的。”萧山再度表明立场。

庄遥真的被他眼底的坚定惊呆了，可她现在若是这么做，岂非将萧山逼上绝路。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他的蛊引出来，她不能救了他，又杀了他。

庄遥的沉默令萧山感到绝望，他从没有这么求过一个人。

即使被赫连亦控制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卑微求过他。

“你又在耍什么阴谋？”疼痛稍减，宋晚情不能理解萧山的做法。

从他激怒她，到现在愿意成为蛊的“容器”都是在作死。

他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蛊本来就是我体内的，我不需要任何替我受过。”萧山用冰冷的语言回复，如果他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

那么，他愿意将生的希望留给宋晚情。

不是他有多伟大，这本来就是他欠她的。

他不想带到下辈子去，成为孽债。

“你有这么好心吗？”宋晚情冷讥，话还没有说完，蛊又开始噬咬着她的血肉，再度痛到崩溃。

见状萧山心痛如绞：“庄医生，别犹豫了，一旦蛊适应了她的身体要引出更费力更难，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庄遥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她原本也是想多拖些时间，等他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危害了。

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想到萧山恢复得这么慢，宋晚情发作得这么快。

萧山再度大吼：“庄遥，别犹豫了，再犹豫她就没救了。”

“啊……”宋晚情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庄遥左右为难。

其实，现在换过来等于回到原点。

萧山不是什么好人，他对怡洋和阿瑞的伤害罄竹难书。就算他现在死了，也只能算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而且，宋晚情恨他入骨。

他这么做算不上伟大，顶多只是赎罪。

怎么看将蛊引回他身上都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可她就是有些不忍心。

因为在他身上，她看到了爱与悔。

或许他一开始是为了利益，或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利用宋晚情，可他现在是真的爱上她。

他全心全意为了宋晚情着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

这份感情真的令她好感动。

只是，这样的情形，庄遥也很为难。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宋晚情毕竟救过她，只有替她将蛊引出来，她才算是还了她一份情。

“别再犹豫了。”萧山嘶吼着：“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生死都与你无关。”

“好吧。”拗不过萧山，庄遥只得答应。

“看着她点，我得去准备些东西。”庄遥吩咐保镖，自己回去药房拿东西。

宋晚情又迎来另一波疼痛，保镖都压不住她。

萧山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自身难保，连站都摇摇晃晃，只怕很难抵挡住宋晚情一记拳头。

他只能暗自祈祷庄遥快点回来。

耳畔充斥着宋晚情痛不欲生的尖叫，时间仿佛就这么停止了，萧山感觉每过一秒对他都一种难以言述的煎熬。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后，宋晚情陷入昏迷。

萧山踉跄走向她，保镖没有阻挡，反而后退了几步。

他如愿摸到她的脸颊，赤红的眼底充斥着浓浓的痛苦。

萧山脸色紧绷，死死咬住下唇，手指却十分轻柔抚触过宋晚情的脸颊，一寸寸那么珍惜又不舍。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萧山对宋晚情用情至深。

他们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他，反正现在宋晚情昏迷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晚情，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将你拖入这场战争里。你是赫连娜的女儿，真正的公主，我却将你贬得一文不值，甚至不顾你的意愿，强点了你。我以为只要拥有了你，我对你的感觉就会变淡。毕竟，男人都有劣根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现在才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我连爱上你这件事都不敢承认。呵呵……”最后的笑声充满了悲凉。

“你放心，很快你就没事的。没了蛊，你就自由了。宋桥夫妇没事，他们一直在老地方。你好了就可以回去找他们了。不过，你最好找个地方避一阵子，毕竟你是赫连娜唯一的女儿。赫连王室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知道赫连亦会不会丧心病狂，继续要挟你替他做事？你的体质特殊，血液更是天生的炼蛊神器……”萧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颠三倒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但他就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哪怕她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