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桑桑三番五次这么对她无礼，欧阳霞骨子里的骄傲被激了出来。

她是为了女儿才愿意自降身份，可不代表任何阿猫阿狗都可以对她颐指气使。

见欧阳霞动怒，桑桑不以为意：“如果你想欧阳碧玉早点摆脱痛苦，就应该早点完成少爷交给你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浪费时间。”

欧阳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下长睫，努力平复自己的思绪。

“想通了吗？”桑桑仍抓着欧阳霞的手，仰起下巴，眼角余光充满着浓浓嘲讽。

强忍怒气，欧阳霞转身看了熟睡中仍不安稳的欧阳碧玉一眼，咬了咬牙：“好，我跟你走。”

桑桑是态度嚣张，但她说得对。

他们已经盯上欧阳家很多年了，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如果达不成目的，绝不会善罢干休。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桑桑这句话明里是褒，暗里却充满浓浓的嘲讽。

欧阳霞挣开桑桑的手，转身细细替欧阳碧玉掖好被子才依依不舍直起身来：“交易是双方的，我的软肋是碧玉，同时她也可能成为我的铠甲。照顾好她，她若有不测，你们休想拿到东西。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会替碧玉报仇的。”

欧阳霞的警告被桑桑当成了纸老虎的威胁，唇角噙着冷笑，看着她的垂死挣扎。

现在还不是真正弄死她的时候，等时机一到，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嚣张？怎么在她面前摆千金小姐的架子。

桑桑看似嚣张，有狐假虎威之嫌。

然，从返回的路途来看，她是个十分细心的人。

“小姐，小姐……”一直伺服欧阳霞的老女佣张妈在外面敲门，刚从密道回来的欧阳霞微微蹙眉。

朗声问：“什么事？”

得到回应张妈稍松一口气：“小姐，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海鲜粥，要不要吃一点？”

“我不饿。”关于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仆人，她原本是很信任的。

可自从出了张蕾这件事后，她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

尤其桑桑竟然知道她的山庄有条密道，而她身为主人竟一无所知，这更是严重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感觉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算计里，自我编织一个美梦。

不，这个梦有可能是别人为她营造的。

细思极恐，活到这把年纪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

“小姐，你还是吃点吧。”张妈语气里都融入了担忧。

欧阳霞还想拒绝，桑桑用眼神示意她，接受张妈的好意，让张妈赶紧离开。

虽不爽桑桑对自己的处处干涉，欧阳霞还是理性听从了她的话。

打开门，伸手去拿张妈手上的托盘。

“小姐，还是我给你送进去吧。这海鲜粥有些海鲜，我只是清蒸了下，保留了原有的鲜味，但吃的时候麻烦了些。我给小姐剥好，免得小姐的手沾上腥味。”张妈笑着说。

欧阳霞突然面色一沉，一拉将张妈拖了进来。

张妈一时惊慌，拿不稳托盘，食物洒了一地。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门被欧阳霞重重关上，张妈满脸惊恐地问。

“你是谁派来的？”欧阳霞面罩寒霜，字字犀利。

张妈一脸茫然：“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别装蒜。”欧阳霞冷喝一声，张妈吓了一大跳，连皱纹里都爬满了惊恐。

“小姐，你没事吧？别吓我啊。”张妈伸手要去摸欧阳霞的额头，探探她是不是发烧或中邪了。

欧阳霞一手搁开她的手，张妈年迈，站不稳，踉跄了几步，膝盖撞到了沙发才停下。

这么一吓，张妈脸色惨白：“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欧阳霞满脸冷肃，眼底隐隐涌现着杀气。

“我是张妈啊，自从照顾你的张妈。小姐，你怎么会怀疑我呢？小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张妈急急往外走，欧阳霞一把拉住了她，重重甩在沙发上。

张妈已经六七十岁了，哪经得起欧阳霞这么摔？

霎时，眼冒金星，差点儿就昏了过去。

强撑着意识，张妈看向一脸漠然，冷凝的欧阳霞，惊恐地直摇头：“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欧阳霞唇角渐渐上扬，接着不可自控地发出笑声，越笑越大声。

她突然这么笑，张妈更加惊慌，她真的不明白去了一趟容瑞堡，小姐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欧阳霞面上笑着，心里却无限悲凉。

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像她这么糊涂的人了吧？

一直活在阴谋的包围里，却一无所察，一无所知。

张妈勉强撑着沙发，爬了起来，忧心忡忡，却不敢多言，只能静静站着，等欧阳霞自己笑够。

华丽的房间里充斥着欧阳霞自嘲的笑声，过了不知多久，欧阳霞才止住了笑，在沙发上坐下：“张妈，你跟周姨一样，都是我妈妈的陪嫁，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是啊。”张妈应着：“一晃几十年了。”

“嗯，周姨死了，你也老了。”欧阳霞感叹着。

张妈眼底浮现悲伤，垂下了头。

“我从小就是你和周姨带大的，对你们，我很敬重，一直当成亲人般看待。我天真地以为，你们也是拿我当女儿看的。谁曾想，一切都是阴谋。”欧阳霞突然拔高了音调，朝张妈吼。

吓了一跳的张妈瑟缩了下，眼底是惊恐和不解：“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我都年纪一大把了，能有什么阴谋？”

“是啊，你能有什么阴谋？我之前也认为张蕾没有理由对我恩将仇报，可到头来呢？”欧阳霞笑着后退，将满心悲凉藏在嘲讽的笑容背后。

张妈惊得合不拢嘴：“小姐，张蕾她怎么了？”

“她在我的食物里下毒，让我产生幻觉，用药压制我的记忆。让我一直活在仇恨里。”欧阳霞咬牙切齿，亏她对她这么好。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她。

不过，也正是一种放纵的信任才让她有机可趁。

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信任任何人，更不会对谁心软。

“怎么会这样？”张妈瞠目结舌，张蕾是周姨的女儿，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嫁了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被打个半死，还是欧阳霞好心收留了她。不嫌弃她没什么文化，一步步提拔她，将这么大的庄园都交给她打理。

如果欧阳霞说的是真的，那她就是狼心狗肺。

“是啊，我也经常在问，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我不能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张妈，你也别藏了，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欧阳霞突然欺近，吓得张妈几乎尖叫。

“我……”张妈就吐出一个音，欧阳霞就冷冷打断她：“别再掩饰了，你刚刚一直想方设法要进房间里看看。你到底想看什么？或者说，你的幕后主子让你来探查什么？”

面对欧阳霞的咄咄逼人，张妈知道自己说什么，欧阳霞都会认为她在辩解。

“不敢说，还是不能说？”欧阳霞继续逼问，从开始她就给张妈定了罪。

她只要她认罪，不听她解释。

“小姐，你真的冤枉我了。”张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欧阳霞相信。

“是吗？那你自证清白啊，让我怎么相信你？”欧阳霞已经是草木皆兵，现在的她冒不起险，任何一点点风险都足以将她击溃。

不行，她已经身不由己了，不能再让另一股势力牵扯，破坏，或是阻止她的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