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蕾的死鸭子嘴硬，庄遥不慌不忙。

一个人能在演戏数十年，足以证明她的心机和耐性。这种人就算动用私刑都未必能让她说出真话，何况，只是一种吓唬的手段。

她的心防特别强，意志坚定，极度不好对付。

“没关系，只要多点时间，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现在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张管家，你无法自证清白，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让你心服口服。那么，只要请张管家先留下来了。”张遥说。

“你想囚禁我？”张蕾眉头深锁，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精光。

“别说得这么难听。欧阳小姐在这呢，身为管家，你留下来陪她，不是份内的事吗？”庄遥一句话堵死了张蕾。

“正因为小姐不在山庄，我更应该回去主持大局。小姐，你希望我留下来陪你吗？”张蕾转向欧阳霞，她了解她。

欧阳霞是个表面强势，内心极软的人。

她毕竟陪了她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会这么对她，不会。

欧阳霞果然犹豫了，庄遥说了这么多，并不能直接定张蕾的罪，现在扣押着她确实不妥。

她已经多年不怎么管山庄的事，全由张蕾代管，她确实不宜离开太久。

只是，她记忆被人封印的事是事实。而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张蕾，她有重大嫌疑，此时因一时心软放她回去，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欧阳霞迟迟不语，张蕾垂下头，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亏她在她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对她忠心耿耿。如今一个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动摇她的心意，她看错她了。

“来人，带张管家下去休息。”欧阳松一声令下，两名保镖进来，一左一右站在张蕾身侧，对她礼貌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蕾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说得越多，他们越觉得她心虚。

于是，委曲看了欧阳霞一眼，垂下头默默跟着保镖离开。

待房间里只剩下庄遥，老爷子，汪坤时，欧阳霞疑惑开口：“庄医生，你能确定是张蕾做的吗？”

“她幕后应该有一个厉害的推手，不过，这些鲜花糕点是她做的。功效在这里，她不可能是无辜的。”庄遥看着那些颜色鲜艳的鲜花饼，陷入沉思。

“这些药材都很珍贵，获得的渠道不易。她一直在山庄里，必有一个人定期给她。现在张蕾没有回去，对方必然有所警觉。他控制欧阳小姐的目的不明，不过，一件事持续做了三十年，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只要对方有所行动，我们就能抓住他。”庄遥分析着。

欧阳松点头：“阿霞，你先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一切就交给汪坤和庄医生去处理吧。”

犹豫了一下，庄遥点点头：“是。”

……

经历了这些事，又没有食用鲜花糕点，欧阳霞有些精神不济，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

她放心不下欧阳碧玉来看她，欧阳碧玉别过头去，不理她。

女儿是她心中最深的愧疚，她这样的态度对欧阳霞打击很大。

欧阳碧玉仍被绑在床上，欧阳霞好几次想去替她解开，又怕她突然发作，控制不了自己，而停了动作。

欧阳霞急切想表达自己的母爱，欧阳碧玉却不理她。

这样的态度宛如一把利刃，深深扎入欧阳霞内心，痛得她连灵魂都在痉挛。

“碧玉，你渴不渴？来，喝点水吧。”欧阳霞端起一杯水，插了一根吸管，递到欧阳碧玉唇边。

“不用你假好心，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欧阳碧玉冷漠的话，扎入欧阳霞遍体鳞伤。

剧痛袭上心头，欧阳霞强行压下，继续讨好欧阳碧玉：“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你也不要因此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太高估自己了，欧阳小姐。我从不会为无关之人，多操一点心。”欧阳碧玉每一句话都带着刺，深深扎入欧阳霞最疼痛的心扉。

“碧玉，你别这样，我……”欧阳霞无力说出替自己辩解的话，纵然她有再多不得已的理由。都无法抹去或减轻欧阳碧玉这些年来所受到的伤害。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人话吗？”欧阳碧玉突然发了狂，歇斯底里地喊。

欧阳霞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欧阳碧玉双目赤红，眼球凸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滚啊，滚啊。三十二年前，你抛下我，现在你也救不了我。还在这里假惺惺装什么母爱白莲花？我看得恶心。”

“碧玉……”欧阳碧这话很重，欧阳霞惊得脸色惨白，脚步踉跄。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我和你恩断义绝，此生不复相见！”欧阳碧玉满脸扭曲，狰狞，如同被厉鬼附了身。

不放心跟来的汪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推门而入，拉起欧阳霞的手往外拖：“小姐，我们走。”

欧阳霞被吼得灵魂出窍，脚似是生了根，移动不了。

“小姐，你别太伤心了。这世上不是每个孩子都是来报恩的，总有一些忘恩负义的畜生。”汪坤实在是气极了，他没想到欧阳碧玉这么残忍。

欧阳碧玉听了更加激动，一阵狂笑后，大声吼：“是啊，我是忘恩负义，我是畜生。你们都是伟大无私的人，都是天使。那你们为什么要绑着我？是你们拿我当畜生看待，我不过是遂了你们的意而已。”

“汪伯，能不能先替她松绑，外面有那么多保镖，她一个饱受折磨的弱女子，是逃不掉的。汪伯，我们不能这么对她，真的太残忍了。”欧阳霞哀求着，没有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绑着还无动于衷。

如果有，那就真的禽兽不如。

汪坤摇头：“小姐，不行啊，你千万不能心软。你忘了庄医生的吩咐了吗？一旦替她松了绑，她可能会失控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汪坤，你就想逼死我吧？别说得那么好听，拿着为我好当借口。你们干脆杀了我吧，我不要再承受这种折磨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欧阳碧玉疯狂大喊，挣扎得十分厉害。

手脚被绑的地方被磨得鲜血淋漓，看上去像是受了刑。

怕欧阳霞再呆下去会崩溃，汪坤只能一个劲劝她离开。

可是，欧阳霞一直固执站在原地，不言不动，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陶瓷娃娃。

“小姐，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汪坤又伸手去拉欧阳霞。

欧阳霞用力狠狠搁开他的手，汪坤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仰。欧阳霞没有去拉他，反而推了他一把，让他彻底倒地，接着冲向欧阳碧玉，替她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碧玉，你走吧。”

欧阳碧玉不可思议看着欧阳霞，犹豫不过一秒便转身离开。

她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七八名保镖，她根本就插翅难飞。

退回房间里，指着欧阳霞再度大笑：“你可真会演戏，我刚刚差点儿就被你骗了。”

知道欧阳碧玉又误会自己了，欧阳霞却无力解释。

汪坤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欧阳霞的手，满脸急切：“小姐，我们先出去吧，好不好？”

“汪伯，你放了碧玉，放了碧玉吧。”欧阳霞急得不行，庄遥解不了蛊，欧阳碧玉发作起来生不如死。既然让她呆在这里救不了她，倒不如放了她，她或许可以寻到解决之法。

“小姐，不可以啊。她是……”

“是什么？”欧阳霞满脸凝重，仿佛汪坤要是说出对欧阳碧玉不利的话，她就要找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