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在杀林微和夏怡洋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做出了抉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只求怡洋能活下来，陪他白首到老。

欧阳瑞站了起来，枪离开了林微的太阳穴，走向赫连娜，拿过她手上的秘方。

展开一看，眉头深锁，上面记载着几味罕见的药，他虽不懂药，可一看那些药名就知道绝非易寻之物。更重要的是，其排蛊尸的方法，触目惊心。

欧阳瑞咬牙切齿，怒瞪着赫连娜：“你耍我？”

赫连娜摇头：“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那么做。这确实是彻底清除蛊尸毒的方法，可是，这么多年来，无人用过，功效如何，我并不清楚。”

“阿瑞，给我看看。”夏怡洋见欧阳瑞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连额头的青筋都一突一突跳着，她心中的不安加深。

欧阳瑞呆愣在那，夏怡洋更加着急，伸长了手臂：“阿瑞，快给我看看。”

刚刚受了重伤的夏怡洋，虽服用了赫连娜的灵丹妙药，伤势一下子好转，可毕竟伤了根本，就算伤好了，人还是很虚弱。

现在一着急，就更加爬不起来了。

“阿瑞……”夏怡洋一边挣扎着要爬起来，一边呼唤着欧阳瑞。

白书恩也加入了劝说：“阿瑞，究竟是什么？你快说出来啊，别让怡洋着急了，好不好？”

欧阳瑞仍是没有动，似是被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镇住了，连脚都移不开了分毫。

白书恩拨着轮椅上前，从欧阳瑞手里拿过纸条，展开一看，白书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和欧阳瑞的神情一模一样。

这下子夏怡洋更着急了，清除蛊尸毒的方法到底有多恐怖，才会让阿瑞和妈妈吓成那个样子？

夏怡洋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走上前。

欧阳瑞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将夏怡洋揽入怀里。低头用鬓角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夏怡洋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不安。

转过身，偎向他，将头埋在他胸膛，感觉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阿瑞，不管是什么，都请你坦白告诉我。哪怕没有解法，也不要紧。我只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

“怡洋，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欧阳瑞一手揽住夏怡洋纤细的腰肢，脸埋入她肩上，声音低低的，哑哑的，似有一丝痛苦的哽咽。

欧阳瑞的反应，让夏怡洋一颗心彻底陷入绝望。

密密麻麻的痛漫延至周身四肢百骸，痛得无法呼吸。

夏怡洋不再逼他，紧拥着他，强迫自己压下惊恐，心疼搂紧这个为了她冒险的男人：“阿瑞，我不问了，不问了。不管怎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赫连娜来到林微身边，拿出一颗药给她服下，将她扶起来。

林微伤势有所好转，轻轻推开赫连娜。

赫连娜惊讶不已：“小微，你又想要做什么？”

林微慢慢走向白书恩，在离她一尺之处，“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白书恩微微蹙起眉，她不理解林微此举究竟为何？

赫连娜忙过来，要扶起林微：“小微，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你已经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不必再如此。”

“皇姐，你就让我把话说清楚吧。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了，我们都遍体鳞伤，都是输家。事已至此，我们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下去，我不想让这份孽缘延续到下辈子。”林微哀求着，字字恳切。赫连娜摇头，后退了几步。

“书恩姐，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我只想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待我如亲生姐妹，我却狼心狗肺，破坏你的家庭，想要占有你的丈夫。书恩姐，我自己知道太无耻，在你面前多呆一秒，也是污了你的眼。我以爱为名，伤害了所有的人，最终自己也得到了报应。书恩姐，对不起。”说着，林微朝白书恩磕了三个响头。

“今生欠你的债，我是还不清了。来世，就让我们永不相见，永不伤害吧。”林微双手撑着膝盖，摇摇晃晃要站起来，赫连娜忙过去扶着她。

对于林微的真诚道歉，白书恩没有回应。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之所以会有今天的遭遇，全拜林微所赐。十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骨肉分离，还要被白宇哲恶心。

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全因林微而起。

当然了，关于白宇哲对她感情的事，不能怪到她头上。总而言之，他们这一家子被林微害惨了。

尤其是欧阳淅涛，他不止身体上遭受着摧残，心灵上还有饱受折磨。林微毁了他的名誉，囚禁了他的身，让他生不如死。

十几年的灾难，岂是她轻巧一跪，说几句忏悔的话就可以抹杀的？

“林微。”白书恩突然开口唤住了要离开的林微，林微身影一顿，快速转身，眼中荡起希冀。

“我这十几年的非人遭遇，应该说拜你所赐。你有资格请求我的原谅，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接受。我的家被你毁了，儿子死了，自己残了，现在丈夫生死未卜。你想求个心安，可我没那么大度。还有，你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林微，我对你并无任何好感，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白书恩一改柔弱的个性，字字铿锵。

她绝不能让林微在这时候好受，否则，她对不起阿瑞。

赫连娜脸上浮现薄怒：“白书恩，向你道歉，是小微的一番心意，你不接受也就算了，何必再口出恶言？”

欧阳瑞和夏怡洋对望一眼，暂时撇下自己的悲伤，来到白书恩身边，用行动支持他。

林微拉了拉赫连娜的衣袖，低声哀求：“皇姐，我确实做了十分过分的事。得不到别人的原谅，是我咎由自取。”

“小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软弱？”赫连娜有些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她变得太快，她真有些适应不了。

“皇姐，我不是变软弱了，我只是勇于承担责任了。以前我一直仗着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我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因为生来尊贵。我现在才是明白，没有谁生来就比谁尊贵。每一个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我也不能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为所欲为，强求是得不到人心的。我和淅涛纠纠缠缠十几年，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我能控制他的人，却无法左右他的心。”林微语调平稳，脸上全是大彻大悟后的平静。

这个样子的林微是赫连娜所不熟悉的，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好，小微，我们走。离开这里，不要再管什么国家，什么苍生百姓了。”赫连娜也想通了，她的亲人一个个因这件事死的死，伤的伤。

她的命还是阿馨用命换来的，她不能随意糟蹋。

“想走？你问我的意见了吗？”正和赫连轩缠斗的小桃也没有放过这里的一切，一直在侧耳倾听。

她突然出声，吓得赫连娜心一抽，脚步踉跄着后退。

众人凝眸望去，才发现小桃与赫连轩的对决里，小桃渐渐占了上风。赫连轩的身体因消耗了太多能量，渐渐变得透明。

小桃手一扬，被赫连娜丢在地上的鞭子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飞到她手上。

这一幕再度震惊了众人，拿到鞭子，小桃毫不迟疑，朝赫连轩一连挥出好几鞭。

赫连轩后退不及，手臂被打中，衣服破了，却没有流血。

小桃凝眉，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