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欧阳瑞第一个冲到欧阳淅涛身边，抱起满头鲜血的他，从未有过的恐惧紧紧攫住他的心。

白书恩快速拨着轮椅来到跟来，声音颤抖得几不成调：“淅涛……淅涛……你怎么这么傻？”

欧阳淅涛努力睁开眼，血一滴滴流入眼底，他看不清白书恩的模样。

缓缓抬起手，白书恩马上握住：“淅涛，我在这，我在这。”

欧阳淅涛笑了：“书恩，我先走一步了，照顾好自己……”

“淅涛……”白书恩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刻，原以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然，真正来临，她还是痛不欲生，恨不能马上随欧阳淅涛而去。

理智的一面提醒着她，淅涛这么做是对的。他们多一个人在小桃手上，小桃就多一件制衡阿瑞的工具。

或许，她也应该随淅涛而去。

欧阳淅涛觉得神志越来越涣散，他想集中精神再仔细最后再一眼白书恩，却都办不到。

就这样吧，别太贪心了。

能在最后时间里与书恩见面，得到她的原谅，他已经知足了，不该再奢求更多。

“救我爸爸，快救他。”欧阳瑞双目赤红，宛如一头野兽紧紧盯着小桃。

小桃上前查看了下欧阳淅涛的状况，对欧阳瑞摇了摇头：“我没有起死回生丹，我只能自救，救不了别人。”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的，救我爸爸，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快，救他。”欧阳瑞第一次如此失去自制力大吼：“你可以让赫连娜伤口快速愈合，怎么就救不了我爸爸？”

小桃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又仔细查看了下欧阳淅涛的伤势，再度郑重摇了摇头：“赫连娜体内的血液特殊，有我本就施展的法术。加上她受的只是皮外伤，在我能力可控的范围内。”

欧阳淅涛心乱如麻，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和惊慌。

怎么会连小桃都治不了？怎么会？

“不管怎样，你再试试，试试！”欧阳瑞抱着已经失去意识，不知死活的欧阳淅涛。

他好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来救他？

怎么会被别人的阴谋所蒙蔽，对他误会这么深。爸爸会自杀，义无反顾做这么极端的事，也是为了救他。

他真是太不孝了，如果此次救不了爸爸，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见欧阳瑞双目赤红，激动异常，小桃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情。

像欧阳瑞这样的男人，强硬或许可以制衡他一时，但绝对不可能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或许，她此时救了欧阳淅涛，可以拴住欧阳瑞的心。

不过，救欧阳淅涛，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见小桃犹豫，欧阳瑞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你快救他，救救我爸爸。”嘶吼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压抑不住的哽咽，欧阳瑞悲痛充血的目光布满哀伤。

他一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路走来，面对着这么多的艰难险阻，他都没有退缩过。然，此时他感觉到的是绝望，深深的绝望。

欧阳瑞目光直勾勾看着小桃，深邃坚毅的眼眸处，深不可测。看着看着，小桃一颗心狂跳了起来，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悸动。

突然，她好想替欧阳瑞分忧解劳，只要能让他舒展眉头，她什么都愿意做。

“好，我试试。”当小桃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话已经脱口而出。

本能想反悔，反正她在欧阳瑞心目中就是一个妖女。说话出尔反尔，做事全凭心情喜好。

可在接触到欧阳瑞瞬间点亮，狂喜的目光时，到嘴边的话竟就这么生生咽了下去。

小桃暗自叹了一口气，感觉她真是栽在了欧阳瑞手上了。

“把他放下，你先离开。”小桃站在床边，没了笑意的目光显得深邃而凝重，令人不得不服从她的命令。

白书恩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一颗心被惊恐和悲伤的怪手揪得紧紧的，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她甚至没有听到儿子与小桃做的交易，只是，呆呆愣愣看着满脸是血的欧阳淅涛，回忆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欧阳瑞忙放下父亲，推着白书恩一起离开。

欧阳瑞一动，白书恩就撕心裂肺大喊：“不要……淅涛……”

“妈妈，你先冷静点，让小桃试试。”欧阳瑞附在白书恩耳边，轻声说。

他现在不能慌，不能乱。

妈妈需要他，爸爸需要他，他一定要替他们撑起一片天。

“可是，小桃，她会真心救淅涛吗？”白书恩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看着欧阳瑞。

“她没有骗我们的必要，我们先到外面等一会儿。”欧阳瑞推着白书恩继续往前走，白书恩不再多言，却频频回头。

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一颗心剧烈抽痛了起来。

她和淅涛因误会分开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盼来重逢，误会冰释。还没来得及感受喜悦，就要面临分离之痛。

欧阳瑞将白书恩推到大厅里，为她倒了一杯水：“妈妈，你喝点水，别难过。小桃会巫术，她可以治好赫连娜，就能治好爸爸。”

“真的吗？”白书恩眼睛亮了一下，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白书恩此时心情极度复杂，她既不想欧阳淅涛有事，也不想小桃用他来牵制欧阳瑞。

她想一家人和和乐乐在一起，可此时此刻的情况，不容她有这样的奢望。

接过儿子为她倒的水，白书恩喝了一口，满嘴酸涩。

欧阳瑞蹲下身，与她平视，修长的大手覆盖在白书恩手上：“别这么担心。”

“嗯。”白书恩点头，一滴泪滑落下来。

这次与救赫连娜时不同，过了大概一小时，房间仍紧闭着。

焦躁化作无形的怪手，将欧阳瑞的心紧紧攫住。

明知他此时是妈妈的定心丸，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了妈妈的情绪，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焦躁，在门口徘徊。

又过了一个小时，紧闭的房门仍没有打开。

一种不详的预感，蹿入欧阳瑞脑海。

欧阳瑞冲到房门口，抬起脚就要踹开，此时门恰好开启。

小桃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地出现在欧阳瑞的视线之内。

“怎么样了？”欧阳瑞惊问。

小桃唇角上扬，却因脸色苍白，显得虚弱，笑容也不那么邪恶，多了几分调侃：“阿瑞，你又欠了我一次。”

欧阳瑞一听，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推开小桃冲进去，小桃开口：“你现在还不能进去。”

“为什么？”欧阳瑞稍稍舒展开的眉头又深深蹙起来。

“爸爸需要安静休息一晚上。”小桃淡淡地说。

“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欧阳瑞蹙眉问。

小桃满脸失望：“阿瑞，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这一次我本不应该插手的，这会严重损耗我的修为，可是，为了你，我还是尽了全力。我才刚出病房，你就这么对我，太令我心寒了。”

小桃看上去确实很疲惫，她吃了他五颗子弹都能快速恢复。看来，她应该没有说谎，他就相信她这一次吧。

欧阳瑞点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怕母亲担心，欧阳瑞匆匆回到她身边。

白书恩抬起头，望向欧阳瑞的目光里充满希冀：“阿瑞，怎么样了？”

其实，欧阳瑞和小桃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再问一次，只想求一个好消息。

哪怕是自欺欺人，现在她迫切渴望一点点好消息来安抚她惊恐的灵魂。

“小桃说，要再休息一个晚上。”此时任何的安慰之词都不如真话来得动听。

“为什么？难道是她的拖延术？”白书恩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冷静，不该再让阿瑞在操心淅涛的同时，还要替她担心，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