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洋走了，欧阳瑞就这么静静坐着，抿唇不语。

黑衣人同样沉默，却越来越不安。

她实在弄不懂欧阳瑞的真实意图，惊恐堆积到一定的程度，她率先打破静谧：“别白费心机了，就算你把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说的。”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欧阳瑞反问，黑衣人一怔，感觉有点上当。

随即定了定心神，冷笑着：“你们不就是想知道C国皇宫的入口，好去救庄纤吗？”

欧阳瑞摇头，深邃如子夜星空的眸子紧紧落在黑衣人脸上，轻轻开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加入C国？”

黑衣人愕然，来不及掩去眼底的惊恐，就抬起头望向欧阳瑞，唇颤抖得厉害，却没有发出声音。

“宋晚情。”欧阳瑞慢慢吐出她的名字，黑衣人浑身巨颤，眼底的惊讶再也藏不住：“你是认出我的？”

“你的眼神。”欧阳瑞如实回答。

“呵呵……”宋晚情笑了起来，笑声悲哀又凄凉。

不愧是欧阳瑞，纵然不爱她了，还可以看得出她的眼神。

“宋氏虽然不在了，可宋桥的家底不薄，你应该可以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为什么要成为C国的爪牙？”欧阳瑞问，语气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对宋晚情仅有的友谊被她自己挥霍殆尽，他现在只是好奇，或者说，他想知道真相，好对症下药。

“为什么？”宋晚情抬头望天，眼中满是迷茫。

是啊，为什么呢？

半年前，她还是人人羡慕的千亿千金。

半年后，她就沦落为别人手上的一把刀，身不由己。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宋晚情嘴角一直勾着一抹嘲弄的笑，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嘲笑自己，答案只有她心底清楚。

欧阳瑞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无奈，我不问你。但是，你想抓走肖晨就是跟我作对，我不会再放过你。”

说着，欧阳瑞站了起来。

宋晚情大声喊着：“瑞哥哥，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欧阳瑞没有转身，冰冷地回答：“以前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但那些也被你挥霍光了。宋晚情，不是每次犯错都可以得到别人的原谅。你很幸运，可你不珍惜。”

“瑞哥哥，你放了我吧。这次我不想伤害你啊，我也是身不由己。瑞哥哥，看在小时候的份上，你放了我吧。”宋晚情突然不顾面子，不顾尊严，哭着哀求。

欧阳瑞走到门边的身影一顿，背对着她：“交换。”

“什么？”沉浸于悲伤中的宋晚情没有听清楚，再问了一遍。

“说出你所知道C国的所有秘密，我可以考虑答应你的条件。”这次欧阳瑞解释得很清楚。

宋晚情苦笑：“瑞哥哥，你还是真是商人本色，半分不吃亏。”

“同不同意？”欧阳瑞显得十分不耐。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吗？”宋晚情苦涩反问。

欧阳瑞没有再吱声，大步朝外走。

宋晚情真的不敢相信他竟对自己这么绝情，发疯似的大喊着：“欧阳瑞，欧阳瑞……你回来啊，欧阳瑞……你不可以对我这么绝情，不可以……”

欧阳瑞一打开房门，夏怡洋立刻迎上来，焦急地问：“怎么样？她招了吗？”

欧阳瑞一把将夏怡洋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碎了，镶入自己体内，两人再也不分开。

任由他抱着，夏怡洋头搁在他肩上，满心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不知多久，欧阳瑞才慢慢松开了夏怡洋。

夏怡洋轻声问：“阿瑞，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瑞也不瞒她，只是声音微哑：“她是宋晚情。”

“什么？”夏怡洋狠狠吓了一大跳。

“她……她……她……”夏怡洋结结巴巴，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和你一样震惊。我只是发现了她的眼神和宋晚情很相像，没想到真的是她。”只有在夏怡洋面前，欧阳瑞才能彻底放下戒备，说出心里话。

空气着凝结着深沉的压抑，夏怡洋知道欧阳瑞心里不好受，也不逼他。只是，静静靠在他怀里，用行动告诉他，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支持他。

“叩叩叩……”敲门声击散了一室凝滞的悲伤，夏怡洋退出欧阳瑞的怀抱去开门。

“少夫人。”蒋南恭敬唤了句，夏怡洋回予微笑，退后几步，让蒋南进来。

蒋南将调查到的资料交给欧阳瑞，欧阳瑞抽出来，仔细翻阅着，眉头深锁。

夏怡洋十分心焦，她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她必须先忍耐，不能打扰了欧阳瑞的思考。

等待的过程夏怡洋目光忍不住紧紧盯着欧阳瑞，渴望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然，欧阳瑞的脸色一片沉静，夏怡洋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习惯性微蹙着眉，欧阳瑞可以称得上面无表情。

好一会儿，欧阳瑞才将资料直接交给夏怡洋。

夏怡洋目光闪着疑问，欧阳瑞轻声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宋晚情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欧阳瑞的全然信任温暖了夏怡洋的心，胸臆间那点彷徨被驱散了。夏怡洋翻开资料看着，瞳孔渐渐放大。

半晌后，她合上资料，看向欧阳瑞：“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和她仅有的一点情分，已经被她挥霍光了。今后，我们就是陌生人。”欧阳瑞语气冰冷而无情。

夏怡洋却听得一阵阵心疼，欧阳瑞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他，远离他。连他从小就敬爱，待他如亲生的舅舅都只是在利用他。

她知道他很没有安全感，且比任何人都渴望爱。

而他现在毫不犹豫在青梅竹马和她之间选择了她，她除了感动之外，就是深深的愧疚和惊恐。

她好怕，如果她有一天不得不离开他，他会有多么孤单，彷徨和无助？

“阿瑞，你可以……”夏怡洋话刚一出口，欧阳瑞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表情肃穆：“不，我不可以。”

湿润的水气在夏怡洋眼底氤氲开来，一颗心异常沉重。

这些日子，她一直强迫自己乐观，不要去想未来。

只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不留遗憾就好。

然，这些都只是自欺欺人。

怎么可能不留遗憾呢？

她想活下去，想陪欧阳瑞一起慢慢变老。

她想给他快乐，给他一个家，给他很多很多的爱，以弥补他生命里缺失。

如果可能，她还想给他生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让他的生命变得完整，凑成一个“好”字。

太多太多的期待磨得神经都变得脆弱，敏感，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别胡思乱想，轩园里C国的探子绝对不止宋晚情一个人。她被抓的消息很快会传到C国皇室那边，她们一定会有所行动。”欧阳瑞揉了揉夏怡洋头顶的发。

“嗯。”夏怡洋轻应了声，问：“阿瑞，你觉得C国会派人来救宋晚情吗？”

欧阳瑞诚实摇头：“不知道。这要看宋晚情在她们心目中的价值了，不过，我相信她们一定会再来劫持肖前辈的。”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夏怡洋仰头看着欧阳瑞。

“睡觉。”欧阳瑞屈起食指在夏怡洋额头轻弹了一下。

夏怡洋抚额呼痛：“痛，欧阳瑞，你干嘛弹我？”

“让你这小脑袋瓜子放空，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放心吧，不管怎样，这里都是轩园，是我们的地盘，就算C国人再胆大包天，也要顾忌F国王室。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欧阳瑞边说边拉着夏怡洋往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