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么？”乘风问道。

是王者的荣耀，是屠戮的疯狂，还是寒心的凄凉？

“孤独。”亓峰缓缓吐出二字。

“孤独？”乘风一怔，他都没有想到这方面。

“再无对手的孤独。”

乘风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和老朋友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当他问起老朋友那一战的感受时，老朋友只是摇摇头说，希望你永远不会体会到。

是孤独么？连酒也解不了的孤独。

乘风再看向那张照片，尽管荣耀无比，可倍伴的他的只是那漫天的红云和遍地的尸体。

那一战前，他心爱的女孩还为他受了重伤，少年只有对天空咆哮，挥剑于血。

“或许是吧。”乘风叹了口气。

亓峰也叹了口气。

乘风突然放声大笑，一拍亓峰的肩膀：“还是少年愁什么愁，不就是流云大学么？简单！”

“你都知道了？”亓峰有些吃惊。

“其实你根本藏不住忧伤。好些了没？好了的话我们出发去机甲师公会，不然到时候就被挤出来了。要让羽涵知道，你亓峰永远不会被困难难倒！”

纵然前路百般险阻，拂袖一笑，策马扬鞭。

亓峰伸手：“酒。”

………

张江科学城，机甲师公会。

张江科学城作为华夏的机甲之都，藏龙卧虎，高手云集。

尤其是机甲师公会，更是华夏所有机甲师的向往。

机甲师公会比张江科学城里的任何一座机甲城都豪华，左侧长廊的墙壁上全都是机甲师的图画，而右侧全都是机甲、武器的展览。更要命的是，它装修得这么豪华居然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表现什么张江科学城机甲师的整体水平！

大门上挂着一个醒目的铜牌，上面用银色的金属镶着——“非机甲师公会成员慎入”。

说到底还是希望别人参观的嘛，不然不用“勿入”还非要用“慎入”。

亓峰由乘风领着，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公会。

“最近张江科学城长进了不少，魂铠倒是多了几件。”乘风看着展览品，“可惜灵铠还是只有这么两件，其中一件还是我送的呢。”

“那另外一件是谁锻造的？”亓峰问。

“当今华夏只有两位机甲大师，一个是机甲师公会的会长曾老头，另一个莫老头住在京师。这个当然是曾老头锻造的。”

堂堂一代机甲大师竟然被乘风戏称为老头！

“各位是来参加机甲师考核的么？”一个服务生迎了上来。

“嗯。”

“里边请。”

乘风打量着这个服务生，摇了摇头。

这个人看样子只是个机甲学徒，而且身体羸弱，多半是被世家送过来的。

他根本就不是个学机甲的料，难怪被机甲师公会派来迎接新客。

旁边还有很多个像他一样的服务生。

“看到了么？机甲师的竞争可以说是比武者还惨烈。武者靠的是实力，而机甲师靠的还得是地位和头脑。稍不及防，就会被别人一脚踩下。”

亓峰深有体会，点了点头。

这才是这世界的本态。人性总是渴望地位和金钱，而想要赢得这些，必须得见血。

这世间，又有多少真善之人？

“决定好踏上机甲师之路了么？现在反悔或许还来得及。一但决定了，要么功成名就，要么沦为笑柄。”乘风的声音莫名变得有些沙哑。

“你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回答过了。答案不变。”

“好，痛快！”

怪兽变异之初，人类生灵涂炭。随着武者的出现，人类扭转了败局，却留下了遍地的怪兽尸体。怪兽尸体有很多病毒，人类不能食用，只能任其腐烂。

那时候的人类，是生活在怪兽和人类的尸体之中的。

瘟疫横行。

这时，机甲师应运而生。他们凝聚兽火，化尸体为宝，锻骨为钢取筯成弦，又根据武者的需求锻造武器和机甲，然后高价售卖。

机甲师从此一跃成为人上人，不管是金钱还是地位上。

千百年过去了，万物变迁，唯独这条铁律矗立在了时光的长河中，从未变过。

服务生带他们走进了一间大厅。

果然和乘风所预料的一样，今天来申请机甲师资格的人格外多。不过大多都三四十岁出头了，甚至还有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亓峰反倒显得有些年轻。

不过也有一个少年来参加考核，看样子是个大学生。

“到了。”服务生止步，转身退下。

大厅内的所有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包括那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头。

吵杂声烟消云散，一种不可名状的古怪气氛洋溢在空气中。

乘风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举起酒葫芦饮了一口，却没有饮尽。

他可只带了这一壶酒啊。

亓峰也从容淡定。

突然有人向前走了一步，脚步声重如响雷。

是那个少年。

“在下张江科学城慕容家的慕容修，张江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也来参加这次的机甲师考核。”少年向亓峰伸出了手，“不知小兄弟大名？”

大二？看来他刚好二十岁。

张江大学虽然比不上流云大学，但它也和京师大学并称“二大”。“二大”有两种含义，第一是指这两所大学，第二是指流云清风称第一，那它们足有资本称第二，表示第二大。

这次高考亓峰和羽涵考上流云大学的几率并不大，但这张江大学或者是这京师大学却很稳。

“原来是慕容修！难怪年纪轻轻敢来挑战机甲师。”

“对啊，慕容家可是机甲世家，两辈中至少得出一位机甲师，鼎盛时还出过三位！这概率不得了！”

“听说他还是那个保送清风大学的慕容冰雪的表哥！”

“张江大学也不错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老了。”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慕容修一笑。什么人敢在他面前出风头，他就绝不让那个人好过。

而且亓峰的年龄明显比他要小。

慕容修见亓峰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态度骤然改变，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流云中学，亓峰。”

“亓峰！”

“竟然是亓峰！”

这回不同于议论慕容修时的交头接耳，而是惊呼声。

慕容修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叫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