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问宋
作者: | 分类:历史 | 字数:46.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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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聚香散(菊香散)
但见靖源真人席地而起,眼中精芒四射,咬牙来到韦瑜身前,怒火中烧道:“贫道几时想过收你为徒?反倒是你在被贫道拒绝多次后,一把火烧了贫道的观宇,贫道不与你做纠缠,倒了反遭你诬告贫道诱拐别家儿郎,韦公深明大义还贫道清白,你又纠集一众泼皮无赖来观中骚扰,以致贫道一众徒儿悉数遁走……”
靖源心中多年积郁一股涌上心头,却又只生了一张嘴,一时间难以悉数吐露出来,卡在喉咙涨红了脸,身后小道童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想二人起了争执,上前紧紧抱住靖源的大腿不住地摇曳。
看着楚楚动人乖徒儿的面庞,靖源恼火瞬间退去七分,一脸宠溺地抱起小道童,自话自说道:“莫儿乖,咱们不与这等人在此多做纠缠,改日放晴,为师再亲自为你折些莫连回来,定让满院红花为莫儿绽放。”
说罢,也不理二人,抱着徒儿径自向偏殿行去,李君也是多嘴,追问道:“热汤还没好呢……”
“自己熬去吧!”靖源没好气道。
看着师徒二人离去的身影,韦瑜不禁放声朗笑起来:“又让这老道破功一次,爽快至极,爽快至极!”
然而当师徒二人堙没在大殿之后,韦瑜确是一脸失落:“唉,本想言语讥讽,逼老道出手,再抓住把柄要挟他帮我们培育莫连,没想到,这几年老道功力见长,竟然忍了回去……”
此刻李君已是看出,韦瑜进观之前所谓的羞涩,不过是想起年少时戏弄靖源真人的往事,在感慨韦瑜身为人母依旧玩性不改的同时,也是想起钟义德言说,当日在封州刺使府韦瑜那一番如泣如诉的追忆,其中又有几分真假。
思量间,热汤已经熬的差不多了,那小道童也是贴心,还在其中加了些许香料,闻起来香味扑鼻,李君忙唤整理好衣衫的韦瑜过来吃些。
或许也是饿坏了,两人风卷残云般将陶罐中的热汤一扫而净,韦瑜毫不掩饰的打了个饱嗝,问道:“李司马可有妙计让这老道帮忙培育莫连,你我也好腾出手来解决清源军叛乱之事。”
抹去嘴角的残羹,李君假作思量道:“靖源真人脾性喜爱我是一无所知,一时间也不知从何下手,夫人不妨将你们之间的趣事说来听听,或许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沉思片刻,韦瑜看了看殿外漂泊雨势,笑道:“都是些陈年往事,既然李司马有心,就权当雨夜闲聊了。”
说罢,又给陶罐中添了些食物,熟练地撒上香料,文火慢炖中,韦瑜将年少时与靖源真人之间的恩怨一一道来。
这件事还要从韦宙离开太原赴任岭南说起,当年韦宙南下时,一路游玩,在龙虎山脚遇到了一位褴褛道人,也就是如今的靖源真人。当时的靖源还是一个无名小道,与韦宙交谈中,得知他要南下广州,便一起结伴同行,期间韦宙也是了解到靖源修的是长生之术,两人在岭南落脚后,时常往来,一来二去,韦宙从靖源身上也学了不少修身练气的法子。
后来,靖源收了三个岭南士族大家的子孙为徒,名声大噪,韦宙以建造观宇为条件,希望靖源可以收他族中几名子孙为徒,待观宇建成之际,准备落名时,靖源却以韦氏族中没有修行长生之术的苗子为由,毁了当初的约定,因此这间观宇至今也是座无名道观。
韦宙倒是看得开,觉得韦氏无缘长生,也就一笑而过。靖源也本以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韦瑜的父母却是对长生之术十分痴迷,得知靖源真人毁约,便前来讨个说法,靖源为了息事宁人,言说可以收一个作为俗家弟子,传授一些修身练气的法门,依旧可以强身健体。
坏就坏在这一个名额之上了,当时靖源收的是韦瑜的父亲,在传授了两年的练气法门后,韦父算是初窥门径,小有成果,觉得自己可以教一教心痒难耐的妻子了。然而男女体质不同,靖源所教练气法门只适合男子,加上韦母修炼心切,以致气聚而不散,血凝而死。
靖源深知此乃自己过失,打算再收韦氏一名子孙以作弥补,最终选定韦家三郎,这让期许已久的韦瑜备受打击,少年时的她行为举止比男子还要霸道,好胜心强的她在得知自己没被选上后,联合族中一众玩伴,先是说服了韦家三郎不去做靖源的俗家弟子,而后每隔几日便来观中捣乱。
起初靖源倒也是童心未泯,只要他们前来,便与一众无知孩童斗智斗勇,嬉闹于观中,直到有一天,韦瑜气不过次次败于靖源之手,在偏殿放了一把火,幸亏韦宙带人急时赶来,最终保住了大殿,不然靖源就得另辟新家了。
事后韦宙为了整治不知天高地厚的韦瑜,将其送进山中,由山长教读数年,再下山时,对自己幼时的所作所为,韦瑜也不禁感到好笑。
闲聊中,陶罐中的热汤再度泛出诱人的香味,李君一边盛舀,一边追问韦瑜道:“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之前进观时,夫人看起来十分敬畏靖源真人呢?”
“哈哈,那是因为……”韦瑜正要说时,忽然腹中传来一阵鼓噪,稍作思量,便抬脚向殿外冲去。
留下不明所以的李君楞在当场,这时,不知为何他腹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股冲天之力不断猛攻后门,随时有失守的可能,已是来不急思量,急忙追随韦瑜的步伐向殿外奔去。
大雨顷刻间又将衣衫淋湿,然而让李君无以言说的是,这间道观竟然只有一处厕筹,韦瑜正在里面酣畅淋漓,李君也不好意思进去,只能咬牙坚守最后一丝防线。
但听漆黑的厕筹中传来韦瑜的劝告:“李司马赶紧找个避雨之处解决吧,适才大意,你我都着了老道最狠毒的聚香散。”
“聚香散?”李君紧紧抱着翻涌的小腹,满是不解。
“就是泻药!”
来不急听韦瑜细说,李君躲在厕筹的檐角下,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这时他才明白,韦瑜之前进观是为何对靖源那般敬畏了。
听到李君一泻千里的声音,韦瑜不悲反笑道:“其实这事也怪我们,当年观中原有三处厕筹,我为了报复靖源,把其他两间厕筹强拆了,为的就是等靖源如厕之际,扔几个轰天炮竹,给靖源一个惊喜。”
“没想到夫人少时也和我一般调皮啊。”李君此刻也是哭笑不得。
“唉,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等心思早已被靖源猜得一清二楚,那日他假装赔罪,请我等吃不知从潮州何处带回来的香蜜,少时的我那经得住香蜜的诱惑,随便试探了几句,就抱起蜜罐狼吞虎咽,不料靖源早在香蜜中加了亲自调制的泻药。最可恶的是,观中只剩下一间厕筹,我等十几人就只能围在厕筹边上,看着靖源得意的样子束手无策。”
闻言,李君不禁笑道:“夫人这可是有点作茧自缚了,哈哈哈。”
“可不是吗?靖源为了羞辱我等,就给泻药起名曰‘聚香散’意为聚我等遗香于一处……”
夜雨凄凄,二人一个在厕筹内,一个躲在厕筹檐下,你一句,我一句,将韦瑜年少时和靖源诸多次斗智斗勇悉数道来,也算是转移身后菊花的不适,直到寅时腹中擂鼓才算稍有停歇,韦瑜悄声追问:“李司马可想到妙计,报了今夜之仇?”
“有,就在靖源的小徒儿身上。”
闻言,韦瑜回想起进观后,靖源对小徒弟莫儿的关爱,脱口道:“确是个不错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