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黯然，可见此刻心情有多么的不平静，谈话也被迫终止，气氛沉闷。

我喊来冰生给小娃安置住处，他惊呼：“上尊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嘘，小声，宝宝睡着了，”突然多了个孩子，若说不是自己的也不是上尊的，会有人信吗？说不定还会胡乱猜测无数版本。

冰生连忙捂住嘴又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上尊，你们就放心的把大公子交给我吧，属下会用十二分的精力照顾好大公子。”

他摆了摆手，“不用，宝宝醒了会哭。”

我惊奇问：“宝宝才这么幼小一点儿，你为何是称呼他为大公子？”

冰生：“大公子是嫡长子，年龄多小都是大公子，也免得随着年龄增长会改不了口，所以，任何规矩都不是没有道理，规矩不可废。”

“……”有点道理，只是可以让人解释解释娃的来历吗？

使走冰生，没有噪音脑子也还是有些乱，得找个清净地儿去理清乱绪，待挪步衣袖被扯住。

回眸，只见他拽着袖子不放，不明白他那巴巴的眼睛是几个意思？

怕吵醒宝宝，无声的拽了拽衣袖没拽动，挑眉眼神示意他放手。

不放？

“说话，你那样巴巴的看着我做什么？”

还是巴巴的眼神，不说话自己真走了，他不是他，虎狼之眼也唬不了人。

他酌量片刻，才低声道：“如果宝宝真会消失了，那我们就对他更好一点吧。”

满脸的不舍，又不是他儿子，还将小娃搂在怀里捧得跟珍宝似的。

他又解释：“宝宝就是我儿子，真舍不得就这样让他消失了。”

啥！？

“宝宝是我儿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谁是他娘？”

“你，凤凰。”

“……”有点晕，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

他又呢喃：“不，宝宝不能消失，以后的事都还没有发生，现在既然让我知道了宝宝的存在，不是我的，也得把他变成我的。”

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凤凰，我们成婚吧，一会就去找尉迟老爹商量，让她们尽快将婚礼办了。”

“……”

“那是什么表情？不想嫁给我？”

垂眸：“你不是他，这对你不公平，大尊他...”

他打断：“我就是大尊，只要寂寞之心归位，我就一定能恢复之前的记忆。”

寒光珠幻化的生命只有一次，哪还会有什么记忆，寂寞之心是指寂寞红红的心吗？就算分身归位，恢复的也只是骷髅人的记忆而已，与大尊无关。

他又说：“大尊是我，寂寞红红也是我，既然我是寂寞红红，宝宝就是我儿子，只要融合寂寞之心，我们的儿子就不会消失了。”

可是牺牲了寂寞红红，他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大尊，即使不承认他已死亡，即使假装他还在身边，却也还得清醒着明白，他不是他。

怅望窗外，满院都是梨花盛开，梨即是离，寓意很不祥，不管是谁的别离都会是伤感，绝不允许再有别离！

绝不允许离别！

盛怒之下，聚拢天地之气化作流光之刃，把那些盛开着的梨花全都给砍了。

他见情况不对，将熟睡的宝宝安置好，过来压低声音问：“花不好看吗？你没事砍那些花树做什么？”

“……”茫然，是呀，与树何关？

他无奈：“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几棵美丽如雪的花树，便移栽了过来，却被你砍了。”

满园的姹紫嫣红都不爱，偏爱一树梨花，罢了，寓意什么的又与自己何关，早已明白他不再是他，也早没有了任何期待，也早已成为永远的别离。

既然喜欢梨花，那就如他所愿，又一挥手，地面之上青芽破土而出，种上了一片青青幼苗，幼苗很快长成大树，绽放满树如雪梨花。

他伸手隔空摘了一枝递过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你看，多漂亮，送给你。”

接住闻了闻，近看小花更显娇嫩，一朵朵紧密的挨着，绽放了满枝繁花如绣。

“喜欢吧？”

“……”

“真好看，”他又问：“这是个什么花？”

“梨花。”撇了一眼看他是什么表情。

他怔住，默了片刻，“是我妄念了，本来以为就算消失，至少有个孩子留给你，可是，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传来宝宝的哭声，他迅速奔过去将娃娃抱在怀里，轻轻拍哄。

“宝宝，告诉爹爹，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不怕，爹在这儿呢，爹会一直陪着宝宝，好不好？”

“呜呜呜……”娃娃口齿不清的委屈哭诉：“宝宝梦见爹爹不见了，爹爹不可以离开宝宝。”

“不会，爹爹最疼爱宝宝了，绝不会丢下宝宝。”

极至的温柔令人动容，如果大尊还在，不知道会不会也有如此丰富表情？

一切都成为回忆，曾经有多心痛，如今就有多淡然，什么样的执念都会被时间驱散。

即使如此，也还是必须执念下去，不然，唯有的记忆也都会被遗忘，直到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他的陨落已成定局，无论寒光珠再幻化多少次，都与他无关。

后悔不该让寒光珠再次化形，他不是大尊，却也是鲜活的生命，也会伤心，也会难过。

他或许曾茫然，他究竟是大尊还是寂寞红红，茫然之后他只想做他自己，可他只是眼睛的幻化，有着诸多限制，想做点什么他就不能是他自己了，他得成为寂寞红红，唯有得到寂寞之心，才不会像大尊一样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即使与寂寞红红两败俱伤，他也要得到寂寞之心，这是他的愿望，有什么理由阻止别人的愿望？

待他成为寂寞红红，宝宝也是他的儿子了，是亲生的儿子，只要有了儿子，就算他会消失也没什么遗憾，他是这么认为。

不，不对，他是不是寂寞红红都不可能有孩子，都与自己无关……

“不要娘亲了，呜呜呜...”

宝宝哭喊声打断思绪。

“是娘亲把宝宝吓醒哒，不要娘亲...”

“有爹爹在，没人会吓唬宝宝。”

“娘亲就吓宝宝了，呜呜...”

“不哭，是不是做梦了？梦都是假的，娘亲最爱宝宝了，爹爹带你去看外公外婆好不好？”

“好！”娃娃非常开心，答应的脆响，还丢过来一个得意小眼神，“不让娘亲去，爹爹陪宝宝去。”

宝宝在被他喝斥之前，又连忙问：“爹爹，外公外婆是什么？”

“外公外婆就是娘亲的爹娘，她们都会很疼宝宝。”

“哦，原来回到了过去，会有这么多亲人疼宝宝吖，以前宝宝好可怜，那时候只有爹爹一个人在吖。”

娃娃搬着指头算了算：“娘亲有爹娘，那爹爹的爹娘呢？爹爹也应该有爹娘才对吖？”

“爹爹没有爹娘。”

“爹爹为什么没有爹娘？”娃娃不能理解，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爹爹已经是成年人，不需要爹娘了。”

娃娃嚷嚷：“还是不对，娘亲也是成年人，就有爹娘，你怎么会没有呢？”

他想了想嘣出一句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的话：“你娘是女子，不一样。”

娃娃又疑惑了，“宝宝也是男子汉啊，为何就有爹娘？”

“所以宝宝是最幸福的小孩。”

宝宝想了想得出结论，某人没爹没娘很是可怜，“爹爹，宝宝会疼你哒，爹爹不要难过，但系，爹爹你系从何而来呢？宝宝系因为有你们，所以才会有了宝宝，而爹爹……”

我拍了拍娃娃的小脑袋，“你哪来许多的为什么，再问下去，你爹就不要你了。”

“不许拍头，会变笨了，也会长不高了！”娃娃不满的嚷嚷：“爹爹说过哒，最疼宝宝了，才不会丢下宝宝。”

“说了不许凶你娘亲。”

“她打宝宝吖！”

他又严肃了表情：“淘气小孩就该打，宝宝不可以与娘亲闹脾气，好好的说话，不然，爹爹会难过了，爹爹只喜欢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娃娃扁了扁嘴委屈咕哝：“可是娘亲不喜欢爹爹吖，娘亲也不喜欢宝宝吖，她不要我们了吖。”

我怒：“你赶紧将小娃儿带走，带到别处玩去吧。”

小屁孩真不可爱，怎么看怎么都欠揍。

“不走，宝宝就要在这玩。”

他蹲下来与小娃双目平视，“乖一点，娘生气爹爹我也会怕的，所以宝宝一定要乖，若是惹娘生气了，到时候爹爹也护不了你。”

越听越郁闷，是宝宝的娘，可不是他的娘，叫的倒是顺口，哎哟，不对，谁的娘都不是，这以后还能不能让人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