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在重山之间的山顶之上，一路走来哨所外厚厚的积雪之间清理出一条小路，白色围墙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的正后方是一座四层楼高的了望塔，五星红旗在塔顶正中央迎风飘扬。哨所一进门右拐是间简易的厨房。正对面是两层高的小楼，那是士兵们的宿舍。往院子后门出去连着一大块还算平坦的草地，上面安装着一些障碍拓展装置，那就是哨兵们日常的训练地，积雪中密密麻麻满是士兵们的脚印。。

乐鱼就站在哨所院子中央，信中提到过的点点滴滴，一点点的幻化成眼前的景象，凌尘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虽第一次亲眼所见，却分外亲切。

二楼窗口战士们热情的笑脸和歪歪扭扭的欢迎字条，贝儿在她身边亲昵，不由得感慨万分。

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自己面前，标准的敬礼，声音嘹亮，“这是少校送给你的礼物。”中间的两名战士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玫瑰花”。之所以不能直接叫玫瑰花，是因为它们并不是真的玫瑰花，而是用红色的纸张纸折成的一束玫瑰。小凡向前一步说道，“少校说节日至少得有花，这大冬天我们连片好看的叶子都找不到，于是大家看着教学视频，一起折了这束玫瑰。希望你不要嫌弃。”

乐鱼烟圈红了，双手接过这束特别的花束，“比玫瑰花还要漂亮。”

看到乐鱼满意的样子，众人欢笑起来。

人群向两侧散去，凌尘换了一身军装正步朝她走来，先是敬礼然后单腿跪地，“乐鱼，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可以在一起度过。”

乐鱼满脸羞赧，低下头去扶他，“你这是干嘛？”他却纹丝不动，只见他手里不知何时举着一个精致的戒指盒子，里面躺着两枚闪闪发光的对戒。

“上次回去买礼物的时候就买了，装在身上，想等你毕业就求婚。没想到今年各种风波，一整年都没有来得及回去一次。现在我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士兵们大喊了起来，“嫁给他，嫁给他！”

乐鱼脑袋一片空白，心里的声音在身体里来回冲撞，什么？不是做梦吧。她小声的问道，“恋爱都没有正式开始就要结婚了吗？”

凌式白眼，“认识你的每一天，我都是以谈恋爱的方式度过的。15年了，我们谈的足够久了……”

乐鱼呆呆地望着凌尘，想起了她第一次写有关于他的日记，（自己就像一条小丑鱼，被他托在手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想起他一次次借书还书的样子……

她想起他第一次寄宿以东家里的羞涩……

想起第一次拥抱是在苹果园看到了蛇便转身跳进了他的怀里……

她记得他在教室外的楼梯拐角默默等待的背影……

记得生病时欺骗他爱上别人时，他绝望痛苦的表情……

记得他陪她到郊区看老中医，两个人躺在捡漏的小旅馆，他买了好多好多水果给她……

还记得在自己病重之时他体贴的找好了阿姨，陪她辞职，买书，布置好舒适的房间让她随意的放任消沉，等待她的自我修复……

这些年，他始终爱着她，相信她，等待她……

乐鱼脸颊微微发烫，轻轻的伸出手指。

等待了很久，脑子里始终反复着乐鱼每次拒绝他的画面，她总是冷冷地说，不要。直到感觉心慌意乱想到这次也终将失败之时，看到了她身处的手指，凌尘忽地抬起了头，眼睛深邃温柔，“你答应了？”

“我愿意勇敢一次，试试看。”

凌尘激动地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反悔一般，火速将指环套在了她纤细的手指，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乐鱼心下一紧，他的手指比之前粗糙了许多，一个伤口紧挨一个伤口，关节处的冻疮结着厚厚的血痂，血痂里渗出了血……不由得心里酸楚，她不忍地摸了摸他的伤口，士兵们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凌尘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这几天天冷，我生的娇嫩，看起来严重，其实真的不算什么的。”

乐鱼抬头笑了笑，将指环套在了他的手指。众人欢呼起来。

凌尘抱起乐鱼开心地转圈。嘴里喃喃地问道，“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连长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姑娘这么辛苦才爬上了山，不给先喝口水，大冷天搁外面腻歪啥。”

凌尘慌忙说道，“是啊，走，进屋去，吃饭吃饭。”

餐厅简易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丰盛的晚餐，连长指了指，“凌尘这孩子没少受苦，是个好孩子，很开心你能和我们在一起过年。愿你们永远幸福下去。”

乐鱼点点头，“谢谢你们，你们真的辛苦了。”

焦小凡举起茶水杯，“我举世无双的同桌敬你一杯。自从和你坐了同桌就在操心啥样的男生才适合你，这不，命运就安排我在这里见证了他的成长……”他转过头表情变得严肃的说，“凌尘，在部队你是我少校，可是私下，我还是得警告你……”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小凡，小凡眼睛一瞪咧着大嘴说，“被乐鱼欺负了，可别偷偷抹眼泪……”

哈哈哈哈……

吃过饭，凌尘带她到一间宿舍，“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宿舍里朴素整洁，一张单人小床，军绿色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整齐。大家围在一起观看了春节联欢晚会，中途凌尘带乐鱼出来，带着贝儿，在不远处的森林边坐了下来。“你还是第一次到哨所来，让你看看这里的星空有多美……”

乐鱼跟着他深深浅浅的脚步，贝儿警惕地看着周围，两人肩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夜空静寂辽阔，月光皎洁透过树丛散下来。乐鱼安静的问，“你确定你的父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吗？她似乎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凌尘笑了笑，“还会考虑这种问题看来是越来越接地气了。如果他们真的爱我，看到我们这么快乐，就一定会喜欢你。如果只是需要控制我成为听话的孩子，只做他们喜欢的事，那我从懂事起就已经没有在‘听话’了，也不差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