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进”部长抬头看了一眼，是乐鱼正怀抱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只是表情看起来很奇怪，像刚受到了什么惊吓，平时无论多刁难的客户，可不曾看她这样的状态过。“坐，发生什么事了吗?”

乐鱼坐下之后，尽力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沟通工作上的事情。“部长，我是想来告别的。”

“这么突然是什么原因呢?”

乐鱼习惯性的两手交叉，搓来搓去，叹了口气。“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本想努力克服，可似乎愈来愈吃力。继续工作恐怕是会出问题的。”

“丢样机那段时间发现的吗？”部长关切的问道。

“还要更早。”

“都有什么症状呢？”

“眼前最难克服的是会经常性的疲惫。从公寓出发，如果公交车很挤，到达办公室就会成为疲惫的状态。每天的工作需要反复的吃止痛药，浓咖啡，强行提神，可时间长了，这些也越来越没有什么用。很多时候很敏感，嘈杂的办公环境也会使心情烦躁。”她顿了顿，面露愧疚，“很抱歉，辜负您的赏识。直到下一任助理完全熟悉工作之前，如果有需要写的方案，我可以在家里帮助完成。”

部长点点头。

乐鱼递上了自己的辞职信，还有一些资料。“这些是我做的市场调研分析，往年的用户情况数据分析，供应商的筛选，以后查阅会比较方便。其他的相关资料在我的电脑文档里。”

部长有些不舍的在辞职信上签了名。“这段时间招商紧要，马上万圣节，圣诞节的活动都要开展，暂时没有办法立刻交给一个新人，可能需要再辛苦一阵子，在家里协助工作的完成。你的实习书我会帮你好好填写的。”

“好的，现在的我日夜颠倒，工作内容发邮箱。看到就会尽快完成的。”

“早日康复。”部长起身相送。

乐鱼鞠躬感激这些时间的照顾和信任。转身带着双肩包离开了。凌已经在院子的停车场等候，见她走来，立刻下车相迎，“办好了吗？”

她点点头。

大小不一的纸张成卷的堆放在办公桌上，代可可望着电脑上的图纸入了神。一声短消息打断了她的思路，是之前注册订餐会员的陆征楼下小店发来的点评请求。“你好，尊敬的会员。20日~25日为本店的会员日，只要在留言栏留下您的宝贵意见，均可获得一份新菜赠送哦~”

因为是老顾客的关系，出于礼貌在电脑上打开了网页，果然整个页面都是星光闪闪，顾客的留言变成了气球，在整个屏幕飘荡。可可笑了笑，“好新颖的方式”。正在这时，一个气球上似乎是陆征的公寓地址。“这家伙居然还会留言哦~看看他说了些什么。”

可可打开了留言板的主页面，果然看到了很多条陆征账号的留言，她点开看，（鱼很不错哦，辣椒也很有味道呢。）“恩？他不是不喜欢吃辣的吗，一看就是不走心的应付了事。”刚想关闭，看到下面的留言还配了图，“恩？什么时候偷偷拍了吃饭的照片。”好奇地打开，留言是（今天的饭菜也是一样美味呢。太喜欢了。后面是一个眨眼睛的表情。）可可撇了撇嘴，“这留言也太娘了。”可是当她看到配图后，呆住了，图片上是两个人在牵着手吃饭，还有一只手正在夹菜，虽然只有手，但可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陆征的手，因为那只手表是上次过生日的时候送他的。可是另一只手并不是自己的手…

乐鱼如释重负的下了楼，凌开心的打开车门，打开音乐，乐鱼蜷缩在座椅上，头扭向窗外，一言不发。凌也不愿打扰，任她沉浸在自己长长的思绪中，直到抵达公寓，她安静地换了舒适的睡衣，走向厨房，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将土豆磨成了泥，放油入锅，双面煎至泛黄，用铲子放置盘中，做好了两份，打开橱柜调制了酱油，又将带回来的黄瓜切片，放入了耗油，生抽，醋、红辣椒青椒切丝凉拌。凌趁着这会儿功夫，泡了一壶色泽诱人的红茶，倒入精致的水晶杯，加入一片柠檬，清新爽口。

“好吃啊！”凌尘对此赞不绝口。

蘸着调制好的酱油，土豆的香气和韧劲儿，黄瓜的清脆与红茶的芳香，吃的好不惬意。

大快朵颐后看起来状态好了一些，，凌刷碗，乐鱼整理餐桌。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今天在办公室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记得我们说好共同面对的。”

乐鱼也无心隐瞒，讲述了今天在电脑上和病友聊天的事情，“她似乎活在一种扭曲的逻辑漩涡里，用力却也找不到一个出口可以帮到她。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的不自知。也许是我真的狂妄了，自己的思想如此敏感扭曲，却还想去帮助别人。”言语中满是自责。

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揽在怀里，“身在漩涡还关心着其他漩涡里的同类，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你总是这样让我佩服。我记得你说过，不是每件事情做了就一定会有想要的结果，所有的努力无非求得心安。”

吁……乐鱼长叹了一口气，“我想回房间安静一下。头有些疼。”

“好的。”

她静静地躺在房间，当一个空间只有自己的时候，感觉空间在立体的向外肿胀，变成了圆球一般，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随着思绪四下漂浮。懒懒地躺着，什么都不想说，即使是和自己很难见到的凌尘，也只是想感觉他在同一个空间就足以。

很多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世界的门一点点关闭，窗户也一点点地闭合，可是她享受这种黯然无光的孤独，沉默；放任癫狂的自由自在。她甚至祈祷，不要有人想到她，不要有事情来打扰她，一声你好，似乎都在窗框硬生生扒出了一条缝，需要打断所有的思维开始重新关闭，重新愈合。她不愿假意迎合，可那样就要承受无端的道德指责。期待自己的床，期待自己的墙角，期待一切可以将自己依托，遮蔽的物体。

拉上窗帘，阳光依然倔强的透了进来。她蒙上了脑袋，又一次进入了梦境。梦境是愈加真实的梦境，和现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凌轻轻推开门看了看，又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