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主任看到锦旗满脸惊讶的站起来，热泪盈眶的样子似乎过于感情丰富，“姑娘，这只是我们的工作，应该的。”

小姑娘没说什么，只是把锦旗递给主任手里，说“感谢还是要感谢的，交给您，我就先走了。”

乐鱼很理解一个患者被治疗好感恩的心情，也理解作为一个医生收到感恩之后的感动，但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于熟悉，好像经常在电视看到，在心里说道，（电视源于生活）。

平日里高度敏感体质令她完全尊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即使看着新闻会流泪，看到街头的恋人也会感慨，可是此刻莫名无法像平常一样同理心，隐隐觉得气氛说不出原因的奇怪。她的身体像觉知到了什么，可是迟钝的大脑却疲倦的分析不出任何讯息。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走进来，手里拿着的红色纸张应该就是报告了。

郭主任看着报告，表情越来越严肃。

乐鱼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熟悉，本就想应付了事，对检查结果毫不担心的，可当她看到小音也是一样的表情时，有些困惑。

“唉”郭主任摇摇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边想着心理师刚才的话，边等她们议论不休后的结果。

主任和小音神情紧张地对着报告讨论了好久，不约而同地朝乐鱼看去，她正在闭目养神！或者说她已经睡着了。

两人好像舞台中央演出的嘉宾一般，剧情都到了高潮，发现没有观众般的突然黯淡下来。

小音只好跑过来，“乐鱼~”并将一份检查报告递到她手里，是一些莫名的图片和没有见过的专业用词，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有什么问题吗？”

郭主任扶扶眼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决心般的问道：“你男朋友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是指，在一起的”她似乎若有所指。

“？……我没有男朋友”

但明显这个答案是郭主任没有想到的，愣了一下。

速成的年代，快速的相爱，快速的分手，自己诊所每天都要接待很多甚至一段恋情没有结束已经匆匆寻觅新伴侣的孩子。念头一转，“是分手了吗？那之前的呢？”

“没有，从没有在一起过的男朋友”

“……哦，那你有没有喜欢去的娱乐场所？”

“没有”

“有共同合住的闺蜜吗？”

“楼上楼下”

……接二连三的话题被终结，郭主任渐渐从。

“问这些和病情有关系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宣布病情之前需要询问恋爱关系，随着这种需要猜测的时间越来越长，难以抑制内心的焦躁，语气也愈加不耐烦。

小音接过话来，“乐鱼，你想一下，有没有和别人共同使用的东西”

小音的话像提示一般，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学校公寓都是独来独往，如果有交集，那就是“我不太会洗衣服，一般会送去小区的洗衣房”

“那问题一定就出于那里”。乐鱼相信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郭主任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忙不迭地接了话。

“？”

小音握着乐鱼的手，眉头紧锁，眼角下垂，盯着乐鱼的手，许久没说话。

“小音？”

“你被染上了性病。”

“怎么可能？”乐鱼感觉脑子哄哄的响，之前头痛的感觉愈加强烈，她轻轻拍了拍太阳穴，这个词对她而言，似乎过于遥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过。从懵懂期开始，公共厕所，小村子里的电线杆上总是贴着赫然醒目的大字（专治性病）。

在记忆中这些字总是在最肮脏的地方出现，从来和生活联系不上。她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

“现在很多女孩都得了这种病，因为这种病毒的传染性很大，如果衣服放在一起洗，或者在洗浴中心用过患者的毛巾什么的，都有可能被传染。”

“我洗的只是外套和运动裤啊，”乐鱼不可置信的抬高了语调。

“恩，那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这个病会怎样？”

主任一言不发的拿出了几张很可怕的图，像长满了青苔的蘑菇，又像是腐烂了的水果……总之，乐鱼没有办法正眼看下去。胸口一紧只觉得恶心。

“前期也许没有什么症状，如果不认真治疗的话，后期就会这样。并且严重的话会影响以后生育。尽快安排时间治疗吧”

连男朋友都没有，就要开始考虑生育的问题，这也太戏剧了！

治疗，又是治疗！

云淡风轻，从不去争抢的生活，不去碰触什么，身体却忽然间像腐烂的苹果，从内而外的坏透了一般！

心魔摧残她的意志，药物副作用改变她的容貌，最后就连身体也要腐坏了吗？

拼命努力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应该怎样面对凌尘？自己的小队？怎样回到自己最温馨的公寓小屋？

像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的幽灵，游荡在陌生的都市街头，任车流涌动，没有认识的人，没有异样的目光，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即将枯死的灵魂，和突然间卑微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