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哪里会想得到，牛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被她的素颜给惊到了。

一般来，人素颜的样子与上妆后的样子肯定会有很大的差别，而且这样的差别绝对不会是正面的。

因为人的气色和肤色在自然的状态下必定没有上妆后那么好。

但……

成鸥显然不是这样。

她的皮肤好得几乎看不出任何瑕疵，白净而透着自然的光泽，简直就像是用了最上等的粉底。

而且……不上妆的她，反而看起来比上妆后的她看起来更显得年轻而朝气。

这是一般人绝对奢望不到的。

回想起方才成鸥对于素颜出镜的自信，她忽然一阵恍惚，难道……她真的就是那种万中挑一的“生丽质”？

“你……你皮肤真好。”

牛霖感叹道，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竟有些不自信起来。

她对自己的外表一直很有自信，但……有几分是靠“真材实料”有几分是靠“伪装”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以为大家的条件应该都差不多，却不想……

“是吗？”成鸥显然没有察觉到牛霖的心理活动，听到赞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你也不差。”

牛霖确实不差。

她的皮肤虽然看起来不算白皙，但质感却很好。

但……

她的话却并没有让牛霖高兴起来，眼底反而流露出一丝不安。

成鸥并不知道，此刻牛霖的皮肤之所以看起来好，是因为她还没有卸掉脸上的粉底，只是卸了眼妆。

她的称赞不但没有让她心情变好，反而愈发让她不好了。

“额……啊，谢谢。”

牛霖支支吾吾地应道，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忽然，她猛地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卸妆棉。

成鸥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整理了下自己便道：

“那我先过去了，你也快点。”

她工作时一向不喜欢晚到，也深知晚到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杨峥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打理好自己后便立刻去了面试室，也同时提点了牛霖一句。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目前来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她就姑且将对方当成善意的友方。

在进入面试室后，成鸥便立刻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视线。

或探究，或打量。

不过没有恶意，这一点她很清楚。

便也没有在意对方的视线，只是坦然地接受着对方的审视。毕竟这一行业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在某种程度上，外形确实决定了很多事情，在工作期间就算被人用再赤果的目光打量也是应当的。

“成鸥？”

一道男声忽然打破了面试室里的沉静。

成鸥颇有些意外地愣了愣，抬手望向坐在面试官中间话的男人。

她知道他，他便是此次试镜会的最高负责人也是“美姿颜”的总裁——方黎。

不过，她倒是有些意外他会亲自来面试，更意外对方会在另外几名试镜者还没到场的情况下对她率先发文。

但她面上并没有流露丝毫情绪，只是对男人点了下头，道：

“是，我是成鸥。”

“敢问成姐，被s市‘双少’看中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公司面试呢？”

男人用着清冷的声音问道，冷淡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讽刺的味道。

这不由令成鸥一愣，她实在没想到对方出口的第二句话竟是嘲讽，话中直白的暗示更是令她吃惊。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回答道：

“陆总同执行长能够看重我，必定是在我的身上发现了潜在价值，如果方总也能够在我身上看到相关价值，我想我会十分荣幸。”

她故意装作不知对方的言下之意，将对方言中的“看中”划分为纯粹的“公事”。

方黎不禁微怔，眼底的讽刺逐渐散去，顺着话道：

“希望你确实‘物有所值’。”

成鸥微微一笑，“竭尽所能。”

她话音刚落，牛霖同其余三人便走了进来。

等几人各自站定，方黎便再次开了口：

“现在，依照顺序为你们身边的人检查她的妆容是否干净。”

言落，一名助理便端着处理好的卸妆棉出现在几人面前。

现场立刻骚动起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几人纷纷面面相觑。

就连成鸥也都与之前始终淡然的反应不同，微微地蹙起了眉。

她倒不担心自己脸上的妆容，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作弊”，脸上的妆早被她卸得干干净净，只是……这样的检查方式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单纯只是想要检查她们是否真的有照要求地将妆容卸干净，他们完全可以随便派个女性助理来检查，而不是让她们互相检查，这个方黎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心有不解，但她还是十分配合地从面前助理手中拿了一片卸妆棉，另外几分也纷纷按顺序取了化妆棉。

正当成鸥转身欲将自己交给牛霖检查然后再去检查自己的检查对象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动作：

“等、等等，我们不要这个顺序，我们换个顺序。”

由于成鸥第一个进来时站在最靠里边的第一个位置上，而牛霖进来后靠近她站在她的身侧，所以依照这个顺序便是由牛霖替她检查，而她则是检查那三人组中站在第一的那一个。

而刚刚话的人便正是成鸥的检查对象。

对于这突然的打断，方黎微微皱起了眉，明显很是不悦。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名面试官立刻反应过来，开口道：

“什么顺序都是一样的，不想服从就立刻从这里离开。”

“我……”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服气地咬紧了唇。

见状，三人组中的另外一人突然开了口：

“啊，洁儿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下来，有些为难地看了成鸥一眼，又接着道；

“我们同成姐之间有些误会，洁儿是担心……她并不是有心想要惹事，还请各位不要生气。”

“哼——，你的意思是怕成鸥公报私仇？”

方黎冷哼一声，直接点明了女人的暗示，眼里清晰的讽刺也不知道是针对那话的女人，还是针对成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因为他的话而僵硬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换顺序，我无所谓。”

成鸥淡然地开口，打破了僵持。她今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拿下这支广告，她不想因为其他的事情浪费精力。

“那方总……”

方才开口话的面试官转头看向坐在中间的方黎，询问他的意思。

“既然当事人都没问题了，那就快开始，不要浪费时间了。”

方黎深沉地看了成鸥一眼，摆摆手，同意了换顺序的请求。

“那……”面试官转头看向成鸥等人，道，“开始。”

“牛霖，我们开始。”

成鸥闻言主动看向牛霖，却见牛霖脸色有些异样。

她不由愣了下，疑惑地唤道：

“牛霖？”

“啊，没什么，我们开始。”

牛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侧过脸，好方便成鸥检查。

成鸥也没多想，拿起卸妆棉拭了下对方的脸颊，在收回手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看了手中的卸妆棉一眼，却突然怔住。

那是……

她诧异地看向牛霖，却见对方哀求地看着自己。

她一时为难起来，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卸妆棉。

“该轮到你了。”

就在成鸥失神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原本的检查对象被叫做洁儿的女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正手拿着卸妆棉一脸看好戏地看着她。

无视对方的表情，成鸥侧过脸，任由检查。

洁儿看着这样无所谓的成鸥，不禁气恼地咬了咬牙，像是报复，又像是孩子斗气一般，她狠狠地用力地朝她脸上擦了一把。

疼得成鸥不禁皱起了眉，而对方却朝她笑得一脸得意。

唉——

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成鸥选择了无视对方的恶作剧。

“检查完毕，现在请你们各自公布自己的检查结果。”

方才话的面试官再一次出声道。

“欸？”

几人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不派人查看检查结果，而由她们直接宣布答案？

唯有成鸥轻轻地勾了下唇角，她想……她大概能够猜到方黎的用意了，不得不这样的面试方式确实很特别。

饶是身为“安晴”的时候，她都没见过这样的面试方式。

然而，她脸上的笑却在下一秒被打破。

“我……我这边检查的是成鸥，她脸上的妆没有卸干净。”替她检查的洁儿突然开口道。

成鸥狠狠地皱起了眉，猛地转头看向洁儿，冰冷的目光如同千年的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洁儿一颤，竟有些害怕地抖了抖，“你……你干什么，我只是了实话而已，难、难道……你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威胁我吗？”

“威胁？”成鸥冷哼一声，“我不过觉得你很可笑罢了。”

她原不想理会她，却不想对方却三番两次地挑衅她，那……也就怪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