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号，帝都。

博米大厦，1601会议室。

今天在1601会议室当中有一场关于《鬼吹灯》的报告会。

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李岚云通知了曹阳过来。

一进门曹阳自己被吓了一跳——

卧槽，这些人都是谁呀？！

感觉没有见过一样。

于是他赶紧退出来看了看会议室的编号。

确实没错啊。

1601会议室，是约好了今天在这里开《鬼吹灯》的会议来着。

曹阳推门走进来，一众人等都已经等候多时，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曹老板。

“好了，老板来了，可以开始了。”李岚云拍拍手说。

“好的。”旁边一个身高175的女生答应到。

曹阳仔细端详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裴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的，刘裴原本作为《鬼吹灯》项目组的主美，是出了名的大美女，175的大高个，并且该有料的地方有料，该瘦的地方瘦，加上长着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谁见了都说她是个美女。

可是——

现在的刘裴除了外形还保持着跟曹阳记忆中的一致之外，这张脸未免也太粗糙了点？

刘裴距离上次曹阳见她的时候，至少黑了好几度，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老树皮一样，脸上开裂不说，又黑又瘦，颧骨突出，整个人的毛孔变得粗大，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刘裴嘟着嘴唇，特别不开心。

“哎呀老板，你可就别说了，怎么别人嘲笑我，你来也嘲笑我？”

她捂着有些酡红的脸颊，似乎因为被曹阳一阵奚落脸红了起来。

曹阳再看看她身边的人：

“马浩？是你吗？浩哥？”

曹阳这时才注意到，在旁边坐着的那个黑灿灿的，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糙汉子，居然会是美术总监马浩。

要知道曹阳跟马浩共事时间也不短了，马浩一直以来都是白白胖胖的富态样。

谁能想到今天你一见面，马浩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而且肚子也没了，身子板也硬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长年在地里耕种的老农民的精瘦形象。

两只眼睛虽然凹陷，但是炯炯有神，而且马浩的手背上面能够看到一根根鼓起来的青筋。

这种身材，可不是健身房里面能锻炼出来的，一定要有非常丰富的生活经验才行。

“呃……”

在座的所有人目光齐齐一黯。

李岚云笑着解释说，“老板，你忘记了吗？他们为了做《鬼吹灯》这个项目，之前不是去了塔克拉玛干沙漠和昆仑山采风吗？

所以从沙漠返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对哦，曹阳终于想起来——

之前他们立鬼吹灯这个项目的时候，主美刘裴就提议说要到实地考察一下，这样做起来才能有灵感，而且会更真实。

曹阳想想也觉得她说的很对，于是就让刘裴他们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却不知道。

实际上，这一次采风，美术团队着实非常用心。

对于他们来说，塔克拉玛干和昆仑山，就是一种非常神圣的存在，有生之年是一定要去一次的。

在座的很多人都是美术，都知道最好的美术作品，其实就是大自然。

这是上天馈赠给人类的最好的礼物。

所以去沙漠进行采风，真的是他们毕生所愿。

于是为了追求游戏艺术效果，把美术场景做到极致，他们请了当地的导游一起，在沙漠里面待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准确来说，是在沙漠外围搭建帐篷，然后每天去城里面采集食物和日用品，在安全的时候就进入沙漠当中体验一下，然后完成写生、拍照和场景录制的工作。

回来以后，这些人就变成现在曹阳看到的样子了。

“老板你是不知道，”刘裴给曹阳解释说，“大沙漠里面昼夜温差变化非常大，而且这个风一刮起来，真的是漫天飞沙。

我这个皮肤干裂得要死。”

“我现在觉得脸就像是龟裂（jūn liè）的石头一样。”

“而且白天的紫外线非常强烈，你看看我，脖子以下完全是另外一种颜色，看起来跟个换头怪似的。”

曹阳看了一眼，默默点点头。

确实如刘裴自己所说，她的脖子以下的部分皮肤还是很白的，跟脖子以上的部分看起来差别非常的大，就像是把另外一个头按到上面一样。

你那哪里是龟裂的石头，你这已经是开裂的老树皮了。

……

曹阳记得前世在网易的时候，有一个叫做吴洪的男同事，他也是非常向往去沙漠和无人的地方旅行，主要是想要体验大自然的奇景。

于是有一天，他就突然对曹阳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辞掉了在网易的工作。

当时同事们都有点儿不能理解他的行为，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是疯了。

吴洪骑行去了塔里木盆地，回来以后曹阳看到他在朋友圈里面发的照片，就是类似的样子。

吴洪当时还跟本地人一起照相，下面不少同事们留言问他说：

到底哪一个是你？

这就说明环境对人的改造有多么强大。

吴洪去之前，皮肤白白嫩嫩的，回来以后整个人黑得跟焦炭似的，而且皮肤也变粗糙了不少。

……

现在一对比，曹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曹阳疑惑地看着他们，用手捏了捏马浩的胳膊，“简直难以置信，一次朝圣之路就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马浩坐在椅子上，亮了亮自己的胳膊，“怎么样，锻炼得还不错吧？”

“厉害，真是厉害。”曹阳不由得感叹到。

“你们这是在当地住了多久啊？”

“也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吧。”马浩说，“我主要是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这次听说有采风的机会，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你作为美术总监，居然去外面晃荡了这么久？

曹阳有些难以置信，平时的工作都怎么安排的啊？

“卧槽，我也想去。”曹阳难受地说，“我早就想去沙漠里面体验一次了。”

旁边邓裴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

果然美术的思维是程序猿很难理解的，在家里面躺着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去这种地方受罪呢？

在网上搜索相应的沙漠图片不也一样能做吗？

为什么非得去当地体验呢？

曹阳表示说，你不懂，美术人心目中有太多想去的地方了，那些被大自然的伟力改造过的自然风光，跟在大城市看到的完全不同。

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景象。

“我真的太羡慕你们了。”曹阳说，“我主要是走不开，不然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下次呗。”刘裴笑着邀请到，“我们拟定把鬼吹灯做完以后，还要去XZ旅游的，然后去黄河流域绕一圈，主要是以后还得做鬼吹灯的续作嘛。”

“好啊，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跟你们去。”曹阳笑着说。

李岚云在心里面默默叹了口气。

曹老板能有时间才怪，每天光是开会就忙得要死，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

众人回到座位上，开始看主美刘裴对这一次鬼吹灯游戏的创作理念，以及相关的游戏内的美术资源。

幻灯片当中，播放着他们此次沙漠之旅的实景照片，同时在下一张图片会用游戏内的制作场景来进行对比。

PPT播放的一瞬间，曹阳整个人就被震撼住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硕大无边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天上的云层波谲云诡，太阳透过云层撒下了金色的光芒。

沙丘波浪起伏，线条非常优美。

鱼鳞状的沙丘一层层的，如同浪花一般。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雄浑、静穆，

给人一种单调的颜色：

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

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

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

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远处的骆驼群，排成一线行走在天边，仿佛置身于幻梦之中一样。

……

在幻灯片播放的过程当中，《鬼吹灯》制作团队的成员们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心里面五味杂陈。

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塔克拉玛干沙丘类型复杂多样，包含了我国沙漠几乎所有的沙丘类型：金字塔型沙丘、穹状沙丘、鱼鳞状沙丘群、塔型沙丘群、各种蜂窝状、羽毛状等，几乎无所不有，变幻莫测。

当你置身沙漠之中，就会有另外的一种沙漠体验。

这种体验，只有自己进到沙漠里，手捧着黄沙，一步一陷地往前走，这种步入沙漠的鲜活感受，不是看看电视，看看照片就可以想象，也不是别人可以告诉你的，尤其是经历过大漠之夜，篝火中静思过的人，躺在绵绵的沙丘上看朝阳落日，看漫天繁星，感受大自然的力量和广袤。

抛开一切烦杂，在沙漠中与自己展开一场直戳心灵的对话……

看着幻灯片上面一张张曾经的照片翻过，众人心里面五味杂陈，仿佛还置身于沙漠的奇景之中一样。

所以他们真的一点儿也不后悔这一次的沙漠之旅，不但获得了宝贵的体验，同时在心灵上得到了升华。

人类跟大自然比起来真的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老板你看这一张，沙漠晚上的星空真的是波澜壮阔。”刘裴高兴地介绍着。

下一张照片，是沙漠当中的点点繁星。

这样的星空，在大城市当中决然是看不到的。

浩瀚的银河，如同破碎的光亮，铺设在夜空当中。

当你抬起手来的时候，仿佛就能把星星都抓在手里面一样。

“这里有一截小土墙，当地人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曾经存在过什么样的故事，我们都是把它当做鬼吹灯当中精绝古城上面的遗迹部分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