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小柠檬正抱着一个蜘蛛侠造型的机器人，听睡前故事。虽然不太能听懂，但仍在用力地听。

见到罗安安进来，扔掉机器人，从被子里窜出来，爬到她怀里，要她讲故事。

罗安安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自然不知道故事该怎么讲，但在孩子面前，不能露怯，就硬着头皮现编。

“很久很久以前……”

所有故事都是这个开头。

罗安安艰难地说：“有在一座很美丽很美丽的花园。”

两句话，用了半分钟。

罗安安一边瞥着墙上的钟表，一边看着小柠檬兴趣盎然的眼睛。暗道：英文比赛用时长计数，她说的慢些，还能把时间对付过去，讲故事该怎么办？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说：“花园里，住着一只猫爸爸，和一只猫妈妈。”

“有一天，猫爸爸钓回来一条鱼，对猫妈妈说：看！这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说着，很豪气地挥舞手臂，想象自己在指点江山。

下一句，疯狂转折，“猫妈妈就把鱼吃了。”

停顿，“但没有全部吃完啊。猫妈妈还是很喜欢猫爸爸的，总要给他留一些的。”

有些心虚地低声说：“不过猫妈妈吃了最好吃的那部分肉，给不好吃的留给猫爸爸。但猫爸爸很高兴，把剩下的吃完了。”

说着，还用手捂在嘴边，像说什么了不得悄悄话。

小柠檬乐得咯咯笑，一直拍手。

不是她故事讲得好，而是她讲的最逗，表情丰富，语气抑扬顿挫，肢体语言更丰富。

罗安安嘻嘻一笑，顺手捏儿子的肥嫩脸颊，“行了，你这只猫宝宝，该睡觉了。”

小柠檬抗议，“不是宝宝，是宁宁。”

罗安安惊讶，“呦，会说否定的词汇了？”

据研究，人脑对于否定的含义，反应要比肯定的含义慢。也就是说，否定的语义学起来更难。

小柠檬很较真，非要她承认，“不是宝宝，宁宁，宁宁。”

罗安安顺着他的话说：“好，乖宁宁，睡觉觉。”

小柠檬这才顺从的钻进被窝。

调暗光线，她有节奏地轻拍小柠檬的被子。

轻拍的感觉就像在子宫中被羊水拍打的一样。

小柠檬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均匀。

罗安安嘴角的笑容一直扬着。

孩子们都喜欢听童话故事，但童话中真正的含义，只有成年人才懂。

比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死亡才能实现她的梦想，划亮的三根火柴，是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比如人鱼公主，不同物种恋爱没有好结果。

比如灰姑娘，如果没有魔法，她无法到舞会，无法见到王子，无法获得爱情。

再比如，她刚才讲的故事。

猫爸爸把鱼给了猫妈妈。

猫妈妈把鱼吃掉了。

当初邵晏清把那些人移交到她手里时，她所想的，只是不辜负他的嘱托。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移交，不是吗？

如果他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她又想不放手，她其实争不过他。但他二话不说就退让了。

易地而处，她做不到。

她都不敢想，当时他做这个决定，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