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妃，明庭实际上早就已经查的七七八八。

然而，这都仅限于当年的事情。

是当年在大荣境内发生的，众人皆知亦或者有少部分人知道的那些野史。

然而，大荣究竟是谁将那些卧底奸细派到大齐境内，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第三方势力的人？

这些，明庭等着杨妃解惑。

要说当年，杨妃也是掌握了不少大荣机密的人。

大荣国主昏庸无道，这点，杨妃相信她没有看错。所以宣王的计划，究竟是谁破解的，杨妃不明白。

“国主虽然昏庸，但还以后太子啊。杨妃那些年做的那些事情，表面上是给宣王府铺了路，但实际上，你也是再给大荣太子铲除一切阻碍，不是吗？”

“不会的！”

杨妃显然有点激动。

其实明庭也能理解这种激动，毕竟她骄傲半生，本应该是天之骄女，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半生都在给别人做嫁衣，甚至差点死了都不知道她的一生是有别的人在暗中操控。

这种感觉，相信对于杨妃来讲，比杀了她都难受。

“如果不是皇上给太子铺路，那是谁？就凭赵捷那个蠢货？”杨妃激动咳嗽了两声，“端王想必也看见了，他狂妄自大，根本就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能处心积虑设下这样一个大局的人！”

“赵捷当然不是。”

事实上，明庭也很意外。

为什么对方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派来赵捷这样一个蠢货，到底是将计就计，还是另有他法，明庭现在不清楚。

所以，他要弄明白对方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杨妃犹自在那里猜测，“难不成是皇后？”

这个理由她更接受不了，那个老女人，从自己被迫进宫后就一直针对她，曾经自己不用做什么，就能将她踩得死死的，可如今却是中了她的圈套？

杨妃几乎要气疯。

“皇后若是一个聪明的，更不会将她兄长派出来。”

实际上，大荣皇后和她兄长都一样，蠢得表里如一。

杨妃没有看错。

“那到底是谁？”杨妃不解，这两个太子的至亲，都没有能替太子筹谋，她算计太子的时候，太子还小，到底是谁在暗中保驾护航？

这个人，又跟大齐有什么关系？

“杨妃娘娘，不妨思维再开阔些，既然得益的人是太子，那为什么背后策划的人，就不能是太子了呢？”

杨妃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个孩子！”

明庭轻笑，“有的孩子，聪慧到连大人也不及，这一点，这么多年，杨妃你还是没发现吗？”

“……”

“你是说，小紫？”

“本王说的不是澜儿，不过澜儿也是一个例子，她脑子里所想，这世上有几个大人能够企及？杨妃娘娘，不要太将孩子不当回事儿。”

这世上，自然有孩子能给自己策划一切。

自己的情况，澜儿的经历，让明庭对每一个孩子都不会掉以轻心。

“还有，这么多年，你们都说太子体虚好色，常年不露面，所以，他现在如何，你们真的知道吗？”

杨妃沉默了一瞬，“那个‘们’字就不用加了。”

她从出走大荣之后，就不再去想皇室的纷争。

所以太子现在究竟如何，她真的一无所知。

“也罢，这些事情先不用提，杨妃只管告诉我，当年那些秘密被派遣到大齐的，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而那些人，是否都是大荣派来的人。”

杨妃沉默着。

明庭轻声，“杨妃莫不是还对那个宣王有什么念想？本王也不瞒你，陆小王爷可一直都不知道你才是他的生母，甚至宣王给你下的那个命令，也是为了成全陆小王爷的计谋，你可想知道，这计谋是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妃不承认也所谓，你只管听着本王说，你既然知道了陆子俨对宣王来讲，只不过是一个傀儡，所以宣王对陆子俨是否真的会顾忌父子之情而不做什么事情，你不能确定。所以在他用陆子俨威胁你，需要行刺于我或者澜儿的时候，你只能应承下来。”

杨妃身子一僵。

“当然，你并不会对澜儿下手，所以你只打算做一些假的动作骗过他们，你大概知道，我清楚你的身份，所以你想过要伤在我的手里，这样你便既全了宣王的命令，也没伤害澜儿半分，我说的对吗？杨妃娘娘。”

杨妃没有回答，但脸色铁青，显然，明庭对她的了解，根本就不止一点点。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宣王府的？”

能挖掘到这样的消息，他的人绝对已经深入到宣王府里面。

只是看明庭年纪轻轻，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难不成真像他说的，有人从娘胎里就已经学会了算计，学会了权谋之术？

“这些事情，杨妃就不用操心了。”

明庭打断她，“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想必杨妃自己也不知道。本王很有必要为你说明一下，不知道杨妃有没有心思听。”

第318章 大荣太子

杨妃心上一疼，“王爷请讲。”

正所谓死也要死的明白，她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在算计自己。

“你之前一直不肯配合陆小王爷的计策，已经惹恼了陆小王爷。他不知道你是何人，所以跟明烨签订了合约，他要设计你死在我的手上，在澜儿面前，这样澜儿会误会我，他也能趁虚而入，所以杨妃，从一开始，你就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宣王自然知道陆小王爷的这个打算，为了让澜儿能去大荣，他自然也是竭力配合……”

“别说了！”杨妃忽然一抖。

心渐渐冷却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明明是不想伤害小紫，明明只是想让小紫能够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哪怕看破她的真面目，哪怕从此以后会怪她，她也只想让小紫开开心心的，能跟自己所爱的人一起一辈子，活下去而已。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他们也不让自己实现吗？

亲生儿子策划着让自己去死，哪怕他不知道实情，这个打击也足够杨妃消沉不已。

终于，沉默了片刻，她缓缓道来，“当年，是皇上派人去大齐。宣王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想他最后能够了解，也是这么多年，慢慢打听出来的。”

“那时候，我灰心丧气，也没想过为什么一向没什么长远目光的皇上，会忽然懂得了派遣奸细。但对于我而言，那是一个机会。一个离开大荣，重新生活的机会。所以，我藏在了队伍里。”

回想起往事，杨妃的脸上浮现出落寞，“不过我很清楚，那批人中，没有柳妈妈。”

明庭蹙眉。

“柳妈妈？”

就是那个跟常靖义在同一时间被灭口的柳妈妈。

迎春楼大火，所有的线索全部被斩断，他倒是忘了去追究其中缘由。

“嗯。”

那个时候，杨妃选定了陈婆子的身份掩藏下来，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让她将这一批来大齐的人，全部查探一遍，她很清楚，柳妈妈也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大荣，然而事实上，她不是跟自己一起潜入。

“当时最被寄予厚望的，就是常靖义，他一来大齐，就跟大齐这方面的人联系在了一起，对方给他提供了穆芳菲这个人，告诉他可以靠着穆家在大齐落脚，所以对文瑾瑜的设计，也交给了常靖义。”

原来如此。

这倒是能够说通，明庭眯了眯眼。

常靖义与柳妈妈相熟，若柳妈妈是大齐的人，就不难知晓为什么赵氏会利用他来害穆芳菲。

“其余再多的，我就也不知道了。原本我以为，我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守着这个新身份，住在幺台村，受人欺凌，也是我的报应。只是当我捡到小紫的时候，我忽然间就变了心思，她还那么小，是那么无助，在冰冷的河里，却努力的踏着水，让自己不沉下去。其实，我看了很久，那时候，我没想过要养一个孩子，然而……也许就是有缘分吧，我不想看着那个孩子就那么沉下去，她是那么像活着，哪怕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她还是想活着。那一次将她带回来，也许是我这一生，做过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

明庭听后亦是久久不语。

是非因果，善恶都在一念之间。

“所以……”杨妃忽然看过来，目光冰冷无比，“你若是敢伤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行文在门外听着里面对话，当然，穆听澜也站在门外。

只是她的耳力没行文好，所以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行文无聊的扣了扣耳朵，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喜欢威胁主子对王妃好？

在他们眼里，大概全天下关心王妃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主子那份心意来的浓厚。

当然，王妃也确实值得。

明庭从里面出来，示意穆听澜可以进去了，不过不能累着，也不能耽搁的太久。

穆听澜匆匆应过，一溜烟钻了进去。

明庭了脸色一沉。

果然啊……还是不能让她心里装太多人。

……

谈判失败，人也“救”了回来，文经年高高悬起来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他决定了，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不能官升一级，他就算自降官职，也不留在这里了！

太吓人了！

“文大人放心，最迟今年秋天，皇上就会命你入邺城为官，所以再咬牙坚持一段时日，不慌。”

明庭颇有心思逗弄他一下。

噫？

有端王这句话，是不是就代表他升官有望了？

从来不觉得明庭是能掐会算，所以文经年自然是以为他得了什么内部消息，瞬间感激涕零。

就差在文家祠堂供上一个明庭的“神像”，日日参拜了。

邺城。

明烨早就接到了消息，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算计，竟然伤不了他明庭半分。

偌大的延和殿，此时月色洒满了整片宫殿，只有他一人站在这里，内心一片荒芜。

若是，澜儿知道了他这番算计，是不是会厌恶他更甚？

“皇上，如此夜色，竟然一人赏月？”

明烨蹙了蹙眉。

对面身影渐渐靠近，一身孔雀蓝的叶子染端着手，毫无声响的靠近。

“国师。”明烨微微松了一口气。

国师是大齐的一部分，受万人敬仰，此时萧太师远航，淳太妃也逝世，能跟明烨说上话的，也就只有叶子染一人了。

只是国师经常闭关，他就是想见，也根本见不到。

站起身，“你来了。”

叶子染也不跟明烨客气，径直坐在明烨面前，这是大齐给国师的礼遇，他不算是放肆。

果然，明烨也未曾介意。

“国师今晚怎么有闲情逸致出来逛一逛？”

“见吾皇困惑，特来解忧。”

依旧是如风般的笑意，桃花眼微微上挑，潋滟了一片芳华。

明烨眯了眯眼，历任国师，确实会为君王解惑，只是这个特点从叶子染身上却从未体现过，“国师可知道朕心中困惑？”

虽然为什么时间会倒流，但国师在大齐人心里，尤其是大齐皇室的心里，从来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无所不知。

“皇上现在怕是在想……端王妃吧……”

幽幽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明烨心中的火药，猛地站起了身，“她不是端王妃！”

她不是，她是自己的！

叶子染微微勾唇，“皇上这是糊涂了？”

明烨没糊涂，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跟明庭不同，他清醒的太晚，所以失去了所有机会，“国师你不知道，其实我和明庭都经历过另外一段时光，在那段日子里，她不是端王妃，而是朕的元妃，是朕的女人！”

“哦？皇上是说，时光倒流？”

“没错！”明烨敢肯定，叶子染是知道这其中缘由的，他可是国师。

猛地拉住了叶子染的手臂，“国师，你告诉朕，还有没有机会，让一切再重新开始，朕要记着，朕要敢在明庭前面让她重新爱上朕！”

叶子染笑笑，将明烨的手抚下去，“皇上，本座说了，这次来，就是给皇上解惑的，所以皇上大可以放心，你想知道的，我通通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