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岚院门口。

颜颐推了推门，门被反锁了，他又想故伎重，手上升起水仞，想要切割。苏一宁见状，等不及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上脚就踹。颜颐怔楞地举着手里的水仞，看着被轻松踹在地上的门，咂舌，好暴躁一姑娘啊！

苏一宁一脸嫌弃看着颜颐，没想到他这么大个人，竟然是路痴！还是个刚愎自用的路痴！她给他指好方向，他偏向相反的方向飞，饶是颜颐武力值高，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绕了大半个曹府才到了流岚院。

颜颐瞥见苏一宁嫌弃的表情，大怒：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苏一宁撇嘴：行，你实力强你老大，就会用武力威胁小孩子，不要脸。

不管他，苏一宁率先冲了进去：“夫人——夫人——”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听到内室传来声响，苏一宁停下脚步，和随后赶来的颜颐对视了一眼，她抬脚，小心翼翼地想要进入内室，没走几步，就见上弦一身狼狈地抱着满身是血的慕夫人走了出来。

苏一宁往他身后看了眼，只见内室狼藉一片，一个男人睁着不甘的眼睛，看向一处，脖子上是深可见骨的勒痕，已经是咽了气儿了。

“上弦，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苏一宁看上弦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道。

颜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苏一宁的说法虽不赞同，也并未出声辩驳。他只是看个热闹，可没有义务救这些蝼蚁。

上弦停住脚步：“师傅，不需要道歉，这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局。”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倒地，他吐了几口鲜血，有几滴溅落在慕雪晴的脸上，他慌乱地擦拭着慕雪晴的脸：“雪晴，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脸。”

上弦帮慕雪晴擦了会儿脸，没有理会沾在自己脸上的血，抬头对苏一宁乞求道：“师傅，不肖徒儿求您最后一件事，能否把我和雪晴的尸骨埋在一起？我这身子，怕是走不出曹府了。”

苏一宁忍住要流出的眼泪，郑重地点了下头。转身就拉着颜颐的手，吩咐道：“我抱着他们俩，你抱着我，赶紧出去。”

被赶鸭子上架的颜颐，呲牙就想拒绝，苏一宁忙送上顺气丹：“诺，给你。帮上弦完成他的心愿，我还有一瓶都给你。”

颜颐看着手里被强制塞过来的顺气丹，再听苏一宁说要给他一瓶。这丫头，莫不是败家子吧？她可知顺气丹专治经脉阻塞之症，大陆上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千金难求。即使是他这个集大成的武者，也是轻易寻不得一两粒。

他不相信的闻了闻，竟然是真货！颜颐的眼神闪了闪，这个丫头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不过，颜颐也不会好心的提醒她，这个买卖一看就是稳赚不赔，为什么不答应呢？

就这样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靠着颜颐，四人一路有惊无险地出了曹府。也亏得曹衍之的自大，把大多数曹府守卫都放回家了，只留零星几个没什么战斗力的。

伏在苏一宁背上的上弦发起了高烧，意识混乱，他断断续续回忆起往昔。

那一年，慕雪晴还是武伯候府天真无邪的大小姐，他只是个街边乞讨的小乞丐。他记得那天的冬天，冷的人骨头都要碎了，好不容易乞讨来的冷馒头，被几个成年乞丐抢了去，他肚子要饿穿了。

他在茫茫的大雪中，没有目的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走，实在走不动了，扶着一个大户人家的墙根就滑了下去。

小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两个娘子装扮的小姑娘，正是偷溜出来玩儿的小雪晴和小房娇。

他一把握住房娇的腿，房娇一声娇呼，就踹了过去，他一时不察就被踹翻在地。

小雪晴见了，就去扶他，房娇道：“管他作甚，他好脏的。”小雪晴摇了摇头，把他扶起来，看着他被冻得紫紫的嘴唇，吩咐跟在她身后的朱雀回去拿热饭和几身保暖的衣物过来。

房娇见状，跺了跺脚，生气道：“我今天不陪你玩儿了。”说了就跑了回去。

朱雀拿过来一个包袱和一碗热面，小雪晴把热面递给他：“快喝吧，小心烫。”他接过来也不管烫不烫，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终于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

小雪晴将包袱给他，又把身上所有的碎银子都掏给了他，他一脸懵的接过来，看着眼前冰雪可爱的小雪晴，低声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小雪晴眼里浮现出苍凉。

他初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是啊，都是一样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后来，他碰到暂居于会稽的苏一宁，和苏一宁学习了技能和炼丹术。苏一宁知道他心系慕雪晴，就经常带着他爬墙头。

听到这里，苏一宁有点尴尬，看来，“她”小时候就喜欢爬漂亮姑娘的墙头。

后来过了一年，一个白衣男子过来接苏一宁，他只看见一个衣脚，待他追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了，苏一宁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好好学习她留下来的医术，江湖还会再见的。

之后，他就进了武候伯府，想就近守着心爱的姑娘。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相知相爱，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虽然心痛，但也是祝福的。

可是，没想到那是个虚伪的男人，他竟然背叛慕雪晴，和房娇密会正好被他撞见！他想上去教训他，可惜技不如人，还被下了使人狂躁的药。

可是，他不能走啊，他担心慕雪晴啊。他看着慕雪晴一步步的被逼得面目可憎，而他却无能无力。

即使变成魔鬼，都是他爱的姑娘啊！

上弦微笑地道：“雪晴啊，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很开心。”气息中的热气渐渐消散。

苏一宁泪流满面。

到了山上，苏一宁直接扔了一个炸弹，炸出了一个坑，将上弦和慕雪晴放在一起，掩埋上。愿来世，你们会幸福地在一起。

两人走后，大树后边的出现了一个人，朱雀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