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的有点重，别急着下床。”

陈阮抓住一个枕头，塞在傅辞清后腰的位置，想扶着他靠着床头坐好。

陈阮原本还以为傅辞清肯定又得挣扎闹腾，毕竟刚刚还发疯咬人呢

却没想到他这时却出奇的老实乖觉，安安静静任由她动作。

只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总是盯在她脸上，一刻也不曾移动过。

毕竟此时的傅辞清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可以任凭她捏来揉去。

他已初具少年容貌，五官开始长开，身量抽长，已经与现实中自己认识的那个傅辞清有了九成九相像，只是气质更为稚嫩青涩些。

任凭陈阮这般厚的脸皮，也被他这般盯得不自在起来。

“咳咳。”陈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扶着傅辞清坐稳了，便准备溜回自己的小凳子上。

谁知手腕却傅辞清一把抓住。

傅辞清的手落在她先前被咬出的牙痕上，似有若无地按揉着。

他的指腹粗糙冰冷，捻压在她的肌肤上，带起微微的战栗。

陈阮身子一僵。

“你……你干嘛？”

“会痛吗？”

傅辞清看着那伤口，似是喃喃，又似是提问。

“你说呢？”陈阮冷哼一声。

不提便算了，提到这一茬，她就来气。我特么咬你一口你试试？

陈阮没什么好气，傅辞清却反而笑了，笑容灿烂，只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快乐，反而是有一种浓重的悲伤。

“我也会痛，比这还痛，每一日每一时，我都经受无穷痛苦。”

“神仙曾允诺过我的，让我免受苦痛……”他的手紧紧握住陈阮的，发出近乎哀痛的求问，“所以神仙，当初为何又弃我？”

“我……”陈阮愣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不可能直接告诉他，这一切种种，皆是虚梦，那样只会造成梦境的直接崩溃，那她与他，都会被一直困在这里面。

而且无论如何，对梦境里的傅辞清而言，终归是自己曾允诺在先，却又失言在后。

陈阮垂下头，避开傅辞清的眼神，她不想再解释什么，只能低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说过要陪伴你，我没做到。

说过要保护你，我也没做到。

久久没有再等来傅辞清的回应。

陈阮却感到腕上一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肌肤上。

她惊惶地抬头，便对上傅辞清的双眼。

有泪水，自他眼眶涌出来，又无声的滑落。

自你走之后，我便没有再流泪过。

因为无人再拥抱我，也无人听我悲鸣。

这些话，傅辞清没有说出来。

他也顾不上拭掉眼泪，他只想寻求一个答案：“神仙这次，还会走么？”

他的声音近乎哀求，无法抑制地颤抖。

陈阮从未见过如此的傅辞清。

会将自己的软弱痛苦全然展示出来。

她忽然意识到，上一段梦境里自己的出现，对傅辞清产生的影响，或许远比她所设想的要重要许多。

虽然已经错过了他的成长。

可也许自己，还是有机会解除傅辞清的执念的。

“我不会走了。”陈阮怕傅辞清不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傅辞清。

陪你走出这个梦魇。

正在此时，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原是老大夫来送药，见着傅辞清已经醒了，他身子一颤，手里的药差点洒了出来。

药被放在了靠门处的矮桌上，大夫立刻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