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什么？”

大隆帝看着眼前的人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撑着额头，屋无力地开口。

说到底他还是偏爱穆柏的。

眼见大隆帝松口了，穆柏立马抬起了头，急切地开口。

“父皇，是想废掉儿臣太子之位吗……”

穆柏到底还是畏惧他老子的，从一开始的底气十足，到声音越来越小，原因也很简单，他看到了大隆帝眼底越来越寒冷的神色。

大隆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宠溺到大的儿子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问出这种话来，大隆帝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大隆帝缓缓踱步到穆柏面前，巨大的压迫感让穆柏忍不住膝行着后退了几步，看着大隆帝，不断瑟缩着眼神。

“我……”

啪！

穆柏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后，而后就倒在了自己父皇的脚边，左脸先是一阵发麻，随后便是剧烈地蛰痛。

这一巴掌不轻，足以让穆柏的大脑停滞，他匍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大隆帝的衣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父皇给了自己一巴掌。

从小到大，父皇几乎不舍得对自己动手，就连犯错也只是说教两句，今天居然给了他一个耳光，穆柏缓缓转过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大隆帝其实动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看着穆柏左脸上那个逐渐明显，红肿的脸颊，以及已经渗出些鲜血的嘴角，他心疼了。

也后悔了，悔的不只是自己动的这一巴掌，更是后悔自己明明那么看重这个儿子，却娇惯他溺爱他让他长成了这副不成器的模样。

自己和清虚的一片苦心，没还来穆柏的自省和反思，反倒跑到自己跟前质问自己是不是不想让他做这个太子了。

如若自己真的想要废了穆柏，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找清虚出这么个主意呢。

“父皇……”

穆柏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却不是恐惧，而是多了几分看透，父皇动手的这一巴掌在他看来就是在像自己宣告自己从今天起就再也不得宠了，假以时日自己会被赶出后宫，或是发配到边疆和他那个二弟一样一辈子不许回京，或是被赶到远离京都的地方，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无论哪个结果，都不可能让他再离权力最高处更近，他绝对不能允许天子之位日后落在别人手里。

大隆帝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扶起穆柏的冲动，因为他从现在开始知道了自己从前对于穆柏偏爱的方式都是错误的，绝对不能再溺爱穆柏，有时候需得让他尝到一点苦头。

在教育穆柏上，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如果穆柏把他这一份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那也许当时杨侍郎说得对，穆柏压根就不是个帝材，如果真实如此，那么他就不得不开始对于自己的后继之人另选其人了。

大隆帝头越发疼了起来，脑子里像是有个什么玩意在疯狂地四处乱窜，他扶着桌子坐回了案前。

“滚吧。”

这两个字用尽了大隆帝一切力气，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跟穆柏发脾气了，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这个孽子离自己越远越好。

穆柏死死地盯着大隆帝，眼里满是贪婪和恨意。而这都是大隆帝没有看到的。

“儿臣告退……”

最后的这一句话是穆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穆柏走后，大隆帝的寝宫内又重新归于了平静，只剩下大隆帝独自一人忍受着欲裂的头疼。

穆柏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大隆帝的寝宫，而等候在门口的穆柏的随从一眼就看到了穆柏脸上那眨眼的手掌印，再加上看到了再穆柏前一脚出来的狼狈不堪的总管太监，明眼人都知道这定然是父子两个闹矛盾了。

随从不敢多问，纷纷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穆柏的不堪。

“师父呢？我师父在宫里吗？”

穆柏此时面色不善，似乎稍有不悦就会在他们之中挑一个人出来杀了泄愤，为首的随从立马走上前低声回应。

“回太子殿下，清虚道长现在在炼丹房。”

“带我去找师父。”

“是。”

……

直到车马喧嚣声消失在夜色里，杨侍郎才从大隆帝寝宫门旁的柱子后边走了出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到了一些，猜到了一些，对于整件事情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

“师父！师父！”

穆柏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炼丹房，四处寻找着清虚的踪迹，闹出的巨大喧嚣让正坐在内间静心打坐的清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睁开眼后走到门前推开。

“何事？”

在看到清虚有些不太和善的面色时，穆柏还是心虚了一下子，毕竟清虚前不久才告诉自己这段日子只要自己老老实实有个太子的样子，不再花天酒地，适当的为父皇分忧，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而自己因为太过于心急，因此并没有按照清虚的要求去做。

穆柏走到清虚面前，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

“师父，有么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够尽快坐上皇帝的位置。”

穆柏这一出狂妄的言语，让清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瞪着面前的人，说出这话时并没有别的情绪，就和平常时候聊天一样，除去穆柏眼里那掩饰不住的对权力的贪欲不对劲。

穆柏在看到情绪陡然碎开来的平静面色，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奇怪之处。

“师父？”

“进来说话。”

穆柏看了眼穆柏身后，确定只有穆柏一人之后，冷着脸侧过身，示意穆柏进内间，而这在穆柏看来就是清虚愿意帮他想法子的表现，立马欣喜地走进了内间。

“师父，我……”

穆柏刚准备接着问，就见清虚已经竖起眉毛，瞪着眼睛瞧着他了，到嘴边的话一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清虚着实没想到穆柏胆子有这么大，老皇帝尚且还在世竟然就想着如何篡位了，而就在清虚凑上前时，才发现了穆柏左边脸上，那一个扎眼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