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秦愿电话的时候，艾菱正在把一瓶XT消毒液倒在被毛裘刮伤的伤口上。

“艾菱姐，最近西界出的那个怪物有点能耐，你们在戈壁上训练就好，可千万别去小河区，那里是它的巢穴。”

艾菱额头滑过大滴大滴的汗珠，她轻声道：“嗯，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小心的。”

“最近周叶庭和北界的人有来找你们吗？”

“没有，周叶庭背叛北界校区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其他人的能力也跟我差不多，也没那个找我的本事……倒是你，自己去北界，那……那个杀人犯抓到了吧？”

“嗯，抓到了，交给北界的人了。”

“交出去了？怎么……”

“艾菱姐，那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我就算想要杀他也得考虑到后面……嗯，总之要考虑一些跟仿生人有关的事……总之，有点麻烦，我就把人交出去了。但是那个落顿之骨我拿回来了，文萨教授他们正在研究呢！”

“那就好……”艾菱闷哼一声，猛地扯下一块纱布缠在腿上。

电话那头的秦愿不由得问道：“艾菱姐，你这是不舒服？”

“没有，刚带他们训练完，有点喘不上气。”

“你要注意休息啊，练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起来的，更何况他们都是在外面散养惯了的异能者，急不得的哈！”

“没有着急……”艾菱摇摇头笑道，“着急也没有用，暂时也没有什么大的仗要打，我就带着他们随便练练，不着急。”

“嗯，那好，你们训练一定不要走远了，那怪物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行了，知道了，你这是要说几遍？”

艾菱又说了几句，最挂断电后，脸色惨白如纸。

秦愿说那个怪物不好对付，她早已经知道了。

大半夜的跟那毛裘作战，十几个异能者加上自己的战斗兽咖索，都没办法伤到它半分。反而是自己带领的一队人，差点连命都捡不回来。

那毛裘应该是变异的，这是交手后她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

咖索的体型虽然跟它差不多，但战斗力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几乎是一出场就给打败了。她和十几个异能者换了四五把战刀，依旧只是戳到了它的皮毛。

一场恶战下来，十几个人各个身负重伤，最后拼死突围才带着那六具尸体回到上尧戈壁。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队里的其他人接过那六具尸体，沉默地找了几口棺材将人埋了。原本是要送去火化的，但艾菱制止了，就让他们依据上尧的习惯，土葬了。

队里的训练依旧正常进行，但比以往沉默了，领队的艾菱也因为负伤而没法参加训练。除了呼呼乱嚷的狂风，整个营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艾菱虚脱地倚着沙发，被汗水浸透了的碎发贴在额头上，她双眼微合，长睫毛颤巍巍地抖动着。

“菱队……”

一个怯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艾菱睁开眼愣了一下，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她起身随便擦了擦脸，打开了门。

“阿尔若？”艾菱奇怪道，“有什么事吗？”

阿尔若低头看了一下她包扎得极其粗糙的大腿，低声说道：“你受伤了……这个给你。”

他说完便从身后拿出一个药盒，递给了艾菱。

“药？谢谢你。”艾菱笑着接过他手中药盒，“要进来坐一会儿吗？我给你倒果汁。”

阿尔若抬眼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艾菱笑了笑，伸手把他拉了进去。

她虽然脚上不太方便，但依旧利落地去厨房里倒了一杯橙汁，然后递给他。

“阿尔若，你今天的射击多少分啊？”艾菱的脸色好了一些，她坐在阿尔若的对面，温和地看着他。

“一百……”阿尔若依旧低着头。

“啊，你今年才十六岁吧？”

阿尔若点点头，眼睛低垂着，只盯着茶几上的橙汁。

“很厉害嘛，十六岁射击训练就拿到了满分，我记得你异能是C级吧？”艾菱朝他眨眨眼，语气轻快得像是夏天和风吹过的风铃。

阿尔若继续点头，没有动桌上的橙汁。

“嗨，别总是低着头！男子汉大丈夫，抬起头来给姐看看，这么害羞是因为长得太帅了吗？”艾菱打趣道。

这个瘦小的男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卑的气息，她试图让对方放轻松一点。都还是孩子，没有父母独自来到硝烟弥漫的西界，陪伴在身边的只有孤独、无助。

阿尔若没说话，但耳朵和脖颈已经红透了。

艾菱笑道：“你刚训练完应该也没吃饭吧？我让他们送过来，你就在这里吃吧！”

她说完起身朝座机旁走去，拨了一个号码，说了几句。回来时，发现桌上的玻璃杯已经空了，阿尔若依旧低着头，胸口微微起伏着。

还真是一个害羞的孩子，艾菱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转身朝房间里翻出几本书，全是关于狙击训练的。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也迷恋过狙击，秦愿便挑了几本专业的书送给她，现在自己用不上，刚好可以送给这个小孩。

她把书递给阿尔若道：“这书是我朋友送，我自己也用不上，送你吧？”

阿尔若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震惊。他没想到艾菱会送自己这样的书，也没想到艾菱会知道自己喜欢狙击。

“拿着吧，这书虽然有点旧，但里面的内容还是很时兴的。”艾菱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直接将书塞给了他。

“呃……呃……”阿尔若拿着书，喉咙里只发出几个音节，呼吸急促起来。

艾菱看他紧张，刚想说几句活跃气氛的话，门被敲响了，她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宿舍的管理员，他刚要说话，忽地看见阿尔若站在沙发旁边，不由得提高音量道：“阿尔若！你在菱队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他来给我送药的，你别怪他了。”艾菱赶紧解释。

“不是，菱队……”

管理员的话还没说完，阿尔若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猛地从屋里冲了出去。

“阿尔若！”

艾菱没喊住他，管理员道歉道：“菱队，这是我的失误，我去找他，你好好休息！”

艾菱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