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想要肖策给四王爷指婚，另一方面却也又怕肖策给四王爷挑选的姑娘不合四王爷的心意。

先皇毕竟还是先皇，指婚之前，他可以私下把四王爷叫过来问问他的意见，可是这事，放在肖策的身上，却没有那么可行了。

说穿了天，肖策毕竟也只是他的兄长，如果不是先帝早亡，按理说，怎么着也不至于轮到他这个做兄长的来给他安排终身大事。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四王爷也只有肖策这么一个可以给他安排大事的人，如果肖策袖手旁观，再加上四王爷已经在京城传扬出去的纨绔名声，四王爷铁定是要孤家寡人下去了……

说来一个皇帝，给自己的弟弟指上一门亲是也不是什么难事，肖策是他的至亲，而她也算得上是他的挚友，却也偏偏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们这个决定才下的无比迟疑。

四王爷虽然年纪不算小，可是总归也还是可以再扛上几年，物色物色有没有心动的女孩，也省的肖策还得从繁杂的政务中抽身，来给四王爷物色合适的人选。

可是现在，四王爷在朝廷里风光无两，都道成家立业，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忧心，如果回了王府，还没有一个妥帖的女人来给他操持家里琐碎，恐怕就是把他撕碎了两半也没有余力来应付这么多的庞杂。

也就是说，回到了大楚都，哪怕事情再多，当务之急，也还是要在要肖策在繁重的政务之中抽身，尽快给四王爷指婚。

不求别的，红袖添香，洗手做羹汤，家业已成，也是时候。给四王爷找一个可心人了。

肖策毕竟还是兄长，有很多话也不是格外好开口，至于四王爷对哪家姑娘的心意，也只能是上多上点心，三不五时让四王爷在养心殿里做做，来慢慢多打听打听四王爷的心意了……

毕竟是指婚，也不可能真的出了什么神仙眷侣，只求对方姑娘是个能纵的了四王爷小脾气的人，与他秉性相投，能把他的王府打理紧紧有条，便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她和肖策也是第一次给人做媒人，指婚的人，恐怕八成也是没有自己去物色的可心，到时候，也只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这面九歌还心下担忧，可是嘴上却也还是笑盈盈地应到:“是年岁不小了，也该成家了，等忙过了这最要紧的一阵，回去了，我就和皇上去提一下，让他抓紧给你安排。”

明明当初自己不过是来偷一个杯子的，可是后来非但杯子没有偷成，反而是吧自己给折在了那里，后来他让她在肖策身旁卧底，也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现在想想，九歌待在四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如今四王爷受到重用，他的反骨也算是被压制了下去，如果真的能把四王爷这个纨绔公子打发出去，自己也就算是还了他这么多年的恩情吧……

一顿饭吃吃笑笑，足足是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把这顿饭吃完。

甚至到了最后，就是四王爷也不由得感慨，他本来是个慢性子的人，就是连爱好都是格外的慢，爱看书，爱听戏，爱品茗，爱下棋，可是偏偏因为一个王爷的身份，来花上一个时辰陪故人谈天说地慢慢的吃上一顿饭都成了一种奢望……

上一次下棋，他还是三个月前和自己的书童在公文运送的空挡里偷闲，赶紧下了几盘棋过瘾，上一次慢吞吞的品茗，也已经是一个月以前招待王太尉的时候，至于听戏，毫不夸张的讲，整整半年的时间，他王府里的戏园子，几乎是处于荒废的状态。

如果不是瞧着这几个姑娘，明明靠着九歌，假以时日也必然能够成角，可是现在九歌一走，她们也孤孤单单怪可怜，他也不会花重金把这几个戏子从戏楼买回王府。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这几个戏子到了王府，那就还可以和九歌保持来往，只要九歌高兴了，他就花些钱买回这些戏子倒也是值得。

何况，在他的戏园子里，只要敢唱，只要夺得了他的青眼，她们的报酬，比起全盛时期的九歌婉儿也不遑多让。

唱戏这门行当本来也是门吃饭的手艺，虽说她们进了王府，也就是提前放弃了成角的机会，可是如果能拿到比成角还要再丰厚一些的待遇，四王爷也自认为是不算亏待了她们。

退一万步说，他的耳朵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刁，从他府里出来的戏子，十之八九也都成了京城的名角。

到了后期，从他府上出去的角，就算是重新入了京城的梨园行当，也是格外抢手。

在王府里时，能享受到堪比名角的酬劳，有朝一日在他府上唱厌了，重入梨园，磨上几年之后，便又能成为名角，这样的差事，算得上是实打实的美差了。

也许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就想这么多年，因为时运不济被排除在那十之八九的戏子又重回王府的也不在少数，出于情分，他也还是得应收尽收。

这也是做人的难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王府里，虽然无法成角，可是肯定是锦衣玉食，不用为生计有半点发愁。

可是为了名声，还是有不少戏子在攒够一些本钱以后，选择步入戏班子闯练，他手下的角，每个人都有名角的唱腔做派，却不是每个角都有成为名角的运气。

入了梨园行，某种程度上，就是要做好在小园子里不停演出，一辈子苦守清贫的准备。

对于他们而言，名声和真金白银不可得兼。对于自己而言，也有无奈的一面。

自己还是一个闲散王爷时，自己平日里都是郁郁寡欢，声色犬马，如今真的得到重用，他倒是又开始怀念起以前喝茶听戏的闲散生活了……

大抵顾此失彼，得而复失，方是人间常态吧，古往今来，这个循环又有几人真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