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里觉得尴尬，这个时候，书生也只能是现在哪里陪笑，想着一会儿坠儿来的时候，能不能出现什么转机。

好在满屋子转了一圈，书生看到了锅灶里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碗筷，便眼疾手快的往锅灶里填了些清水，用抹布洗干净了碗筷。

太阳不过才刚刚升起，哪怕屋子里采光还不错，可是现在毕竟是严冬，屋子里还是多少有些冷。

还不等着九歌开口，书生便赶忙过去掏干净炉灰，找来了干柴煤炭，利落的生起了炉火。

原本就是在门外待了一夜，再加上进屋之后又干了不少杂活，书生整个人都更是灰头土脸。

好在书生原先就自己租下的小屋里住了几年，坐着简单的家务活，搞些家常菜也是不成问题。

九歌看着书生忙忙碌碌，虽然一直强装着冷漠，心里却已经算是原谅了书生……

九歌盘算着坠儿快要回来，再看书生已然是累得满头大汗，也忍不住去催书生洗漱:“好了好了，赶快洗把脸，一会儿坠儿该回来了，留在这里吃早饭吧……”

还在瞧着屋子里有什么杂活的书生当即愣了一下，下一秒却都忍不住傻笑，低声应了九歌:“好。”

果然书生才用屋里的温水洗了把脸，坠儿便拎着一堆早点回了屋。

九歌是个心软的主，进了屋，看见书生和九歌都已经坐在了饭桌前有说有笑，坠儿也不知道她自己心里究竟是喜是忧……

坠儿故意在书生的对面，把早点放到了桌上，却偏偏依旧是没有搭理书生，只是朝着九歌笑道:“吃饭了，主子……”

书生也不嫌尴尬，和坠儿打了一声招呼，照旧是坐在桌前谈笑风声……

三人都饿极了，哪怕坠儿特意买了很多早点，一大袋子的早点也照样还是被三人消灭的一干二净。

吃罢了早饭，也是时候让书生去处理昨天的乱局了。九歌喝下了最后一口红豆粥，这时才同书生说起了正事:“书生，你吃罢了饭，回去休息一会儿，等睡起了，拿上些礼物去和班主好好道个歉，顺便和他说说，你要参加朝廷恩科，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一来书生与班主的关系急需缓和，二来，他现在和班主道歉，两人都冷静了下来，这时的班主，也许才会愿意给书生一些帮助吧……

就算书生囊中羞涩皆是怪他平素挥霍无度，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哪怕班主开口能让书生提前封笔，让他早日安心温书，九歌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最起码，书生那篇戏文只要班主肯帮忙安排，大力宣传，书生一篇戏文的稿酬，也足够支撑他进京参加朝廷恩科……

提到了班主，书生便不由得羞红了脸，好半响才低声的开了口:“这，昨天我和他吵的这么凶，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找他，再说了，我这一找他，又得有事求他，实在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嗯，其实说到底也是班主动手再先，如果不是书生最后把她推倒，也许现在不用书生发愁，班主已经拎着酒肉来和书生道歉了……”

可是哪怕九歌心里这么想着，她也不能办这些话说给书生，只能是愈发严肃的开了口:“你若实在是嫌不好开口，就带着些好酒好肉去瞧瞧班主，你就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我想想，这戏文的事，可就到底为止了……”

没错，不管是班主也好，婉儿也好，她都不能和她们闹得太僵，尤其是婉儿，她毕竟是她的师父，如果因为戏文的事和婉儿彻底闹僵，那她真的就在戏楼里没有立足之地了……

书生正色的点了点头，一好一会儿才有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好，我晓得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其实现在我也想早点封笔，今早温书，只是我当时夸下海口，如今也不知道班主会不会答应让我封笔……”

没错，提前封笔，早日温书。书生参加这次朝廷恩科，实在是不能再有半点的意外了……

班主一直待九歌还不错，她觉得这点脸面班主还是会给她的，这也是九歌现在能给书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你若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给班主求求情，再不济，应该也能让他给你减免上几篇戏文……”

哪怕这几日，他和班主的关系一直越来越僵，但是他们毕竟是十几年的交情，就算是他带着九歌，班主最后同意了书生的要求，归根结底，班主最后给的还是他的面子。

所以书生真的觉得他没有这么必要再劳动九歌，让九歌因为这点琐碎觉得自己一直都亏欠班主……

没错，觉得亏欠，如果不是这种情愫作怪，这些日子她又何苦清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她一直都感谢班主在她一来戏楼时便给了她这么多的照顾，还让她拜名角婉儿为师，可是她不知道，班主一开始其实是打算让她拜红杏为徒的……

本来相比婉儿，红杏的性子相比婉儿来说，已经算是温柔热情了的许多，她多年成角，按理说对新学戏的戏子多少是更有同理心一些，九歌跟着红杏学戏，其实是会比拜师婉儿轻松容易许多……

可是有一说一，婉儿与红杏虽然都是班主力捧的戏楼头牌，可是论唱腔，论台缘，红杏倒底还是比九歌差了一些……

不说别的，红杏的出场甚至比婉儿还要多上一些，但是每个月的打赏今年的才堪堪到了婉儿的一半。

说来这也是婉儿的可悲之处吧，她的名气的确是比从前差些，可她依然是戏楼里最红的角，她每个月的打赏，可以说是养活了整座戏楼……

红杏虽是名角，可是如果戏楼里没有婉儿，但是凭着班主和红杏，也许戏楼都有可能无法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吧……

班主的本质毕竟就是一个商人，哪怕他是戏楼的班主，充其量他也就是一个文雅些的商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