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和硕公主也是可怜，哪怕是大楚国一面让她帮忙与漠北王周旋借粮，一面又想着如果时机合适，就把这楚国美女送给大楚国，和硕公主也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她除了能在无数个暗夜里在心里不断地埋怨大楚国和肖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也知道和硕公主是肖策从小到大的玩伴，他也不是一点也不怜惜和硕公主，但他真的不能看着肖策就这么冲动下去。

只要漠北王能够开口答应给大楚国借粮，莫说是几个大楚国美女，就是漠北王和大楚国要价值千金的珍宝，他也得毫不犹豫的送给漠北王不是吗？

更何况所谓的大楚美女，也不过是青楼女子罢了，就算是把她们带到了漠北，不管能不能受到漠北王恩宠，离开了青楼，对她们来说，这也都是一种解脱了吧？

……

而这些他不过是多少花了些前银两买了的所谓的楚国美女，相比用真金白银来和漠北借粮，代价已经是九牛一毛。

肖策真的不能只因为考虑到那些所谓的大楚国美女可能会让会让和硕公主在漠北皇宫更加难过，就真的付出真金白银来去和和漠北借粮。

与其让肖策用钱财来和漠北王借粮，那他还不如让肖策直接去和蜀国买粮呢……

毕竟不管怎么说，蜀国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而且现在楚国已经开始秋收，只要肖策给的价钱足够高，莫说是度过今年的灾情，就是明年开春的播种的粮食，蜀国也能帮着肖策顺带解决可这个难缠的问题。

如果不是想着先和漠北借些粮食应应急，肖策也没有必要去陪着面子花着时间不远万里来漠北借粮。

不一定若是和蜀国借了粮，蜀国藏到了甜头，还可以和大楚国建立良好的关系呢……

可是现在他和肖策之所以都没有动和蜀国买粮的念头，不是他们想不到蜀国这个把帮手，而是大楚国国库已经不足以去支持他们去和蜀国买粮了。

秋粮还可以质量差一些，可是春耕粮呢？大楚国今年已经是遭灾，若是没有上好的春耕粮，明年的秋收再出了状况，大楚都当真就只有亡国一条路可走了……

如今的大楚国，再也不是五年前出手大方，一口气便可以拿出万石粮食的大楚国了。

它真的是再也经不住一点点的打击了……

在江南受灾之前，他不止一次想过把肖策取而代之，只是之前他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可是真的到了有了合适的机会之后，他却非但没有起兵谋反，反而是听从肖策的派遣，替他去江南赈灾。

他之前也一直在心底里纳闷，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却情愿放弃了这个绝佳的篡位机会，现在他才明白，他是不想去接受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楚国。

没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楚都有十万烟火。每每夜晚，他都会慢慢地欣赏夜空中的烟火。看着十里长街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哪怕他深知大楚国如今的积弊，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沉迷在这片繁华之中。

他一个深处高位的王爷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大楚国里一个普普通通市民呢？

如果有朝一日旧有的繁华在一瞬间被悉数打破，他都都有些疑心，他们这些前朝的遗民，会不会是惶恐得如同一个刚刚脱离了襁褓的婴孩。

大楚都实在是繁华得太久了，繁华到它已经用灯红酒绿迷醉了所有人的神经，就好比是一阵浓烈的香气之下，哪怕就是一块腐肉，人们也依然会趋之若鹜。

可是哪怕大楚国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楚国灭亡。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也姓肖，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大楚国最尊贵的皇室血液。

哪怕有朝一日，他真的把肖策取而代之，对于大楚国而言，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他会努力的进行改革，撤除冗官，大刀阔斧裁减京城禁军人数，改革大楚国的税收制度，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去一改大楚国百年来三冗两积的积弊，实现先皇和肖策想做却没有没有做成的事情。

没错，大楚国现在急切的需要这么一个人，可是他明白，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

不然所谓的改革便又成了一场血雨腥风之后的改朝换代，到时候莫说是大楚国的积弊没有得到解决，就是大楚国也只能是史书里最阴暗的一页。

如果大楚国真的不复存在，先皇也好，肖策也罢，还有他也一样是无法幸免，他们都只能蜷缩在史书里最阴暗的一角上任后世人诟病，独自饮泣。

……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不满意的，是先皇和肖策的统治，而不是让他成长成人的大楚国。

他一定不会同意肖策用银两来和漠北借粮。可是现在话虽这么说，他首先要做的还是稳住肖策的情绪。

不然肖策的心绪一但烦乱了，他和使团出的每个主意也就无法真的在晚宴上彻底落实了。

“好，臣知道了。那微臣以为我们应该还可以花费些银两和漠北借粮了，还请皇上和各位使臣商量一下，我们大约可以花多少银两，又需要和漠北借多少石的粮食呢？”

……

四王爷心下虽然有些生气，眼神也有些冰冷，可他还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好声好气地和肖策和众使臣开了口。

不过四王爷此言一出，换来的却是毡房里的一片死寂。

原本还叽叽咂咂跟着肖策一样不同意把楚国美女献给漠北王的使臣此刻也都闭了嘴，蔫蔫的坐在火炉旁，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

喝了许久，也还是没有人有勇气去打破这份沉默，四王爷有些愤然拍了一下大腿，还是决定将将所有的不满都倾诉出来。

“皇上，诸位使臣，你们都说和硕公主过得不容易，我不该再把这大楚国的美女献给漠北王，可我想说，我们在座这些人里，走到现在，有谁是真的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