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家喻户晓的典故传说，却被老烟斗活脱脱的说出了一幅宛若身临其境，似是化身那青牛神一般的场景，陆鸣心道这老烟斗不去说书可真是浪费了天赋。

但玩笑归玩笑，他心里亦是充满疑虑，老烟斗这是何意，讲述了这么大一通就是告知老子坐骑青牛来历？

这不太像是老烟斗的个性啊。

可是讲述这番，老烟斗神色肃穆，显露出无比敬畏之色。

“二位听着乏味？”老烟斗突然问道。

萧玲珑赶忙摇头，道：“能听老前辈讲述典故，真是受益良多。”

陆鸣性格直爽，闻言噗嗤一笑，道：“这怕自是开胃菜，老前辈所讲，应该重在其后？”

“哪有分什么轻重！世间大小事，本都是事，哪有轻重之分。就如那青牛神，贵为神，后亦为劳作的牛，本质没有区别。”

老烟斗此话一出，倒是让陆鸣若有所悟。

“那我接着说？”老烟斗含笑问道。

见陆鸣二人点头，他有小看了一眼坐在门外门墩上的干孙子和陆无忧，笑着抽了两口烟。

可再讲述典故时，老烟斗的神色立马就肃穆了起来，徒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讲述完老子坐着青牛游离四方多有建树后，老子最后看到周王朝越来越衰弱，当时他已是圣人心境看破世间大道因果循环，无心插手亦是不忍目睹周王朝衰败，就决定出走到西域去，这就得经过函谷关。

函谷关这里两山对峙，中间一条小路，因为路在山谷中，又深又险要，好像在一个函子里一样。当时守关的长官是尹喜。

这一天，尹喜正站在城关上眺望着，只见关谷中有一团紫气从东方冉冉飘移过来。尹喜是一个修养与学识极其高深的人，他一看到这种气象，心里一顿：这是有圣人来了！只有圣人来才会有这样的云气，不知是哪一位圣人要经过我的城关。

不多一会儿，就见到一位风骨非凡、仙风道骨的人，骑着一头青牛慢慢向关口行来。竟然是老子！尹喜知道他要远去。

暗想，一定要让这位当代最着名的思想家留下他的智慧，于是便缠着他，要他写一点着作，作为放他出关的条件。

老子当然是不太愿意的，但抵不过尹喜的纠缠，若不留下一些便无法出关。

可是当时的老子已是圣人，看破世间种种，有道亦是无道，无道又有什么能说的呢？

老子沉思默想，将他的智慧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了简牍上，先写了上篇，又接着写了下篇，一连写了几天。

写完了一数，共有五千来字，取名为《道德经》，上篇叫《道经》，下篇叫《德经》，又分成八十一章。于是，一部五千言的伟大着作诞生了！

尹喜读到这样美妙的着作，深深地陶醉了，被那些文字吸引住了。他对老子说：“读了您的着作后，我再也不想当这个边境小官了，我要跟您一起出走。”

老子莞尔一笑，同意了。

尹喜跟着老子出走了，他们两人一起途经西域流沙，碰到一大峡谷，费了很大周折怎么也绕不过去。

老子和尹喜正在犯难之际，突然，青牛昂头向天长啸一声，扬起四蹄，驾起祥云，箭一般飞过峡谷，把老子师徒两人驮到对岸。

自此老子和尹喜安居下来！

后来，老子出关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地传说着、演绎着。

“紫气东来”便是从老子骑青牛出关而来。

言罢，老烟斗手里的一袋烟也抽完了，他重重的磕了磕烟袋，众人也相继回过神来。

似有所悟，却又像是只听了个明白。

老烟斗笑了，不再像是刚才那么严肃，那么肃穆，他看着萧玲珑，问道：“陆夫人可曾听出什么，悟出什么？”

沉思良久，萧玲珑回道：“老前辈见笑了，依我看这其中道理，便在圣贤之心也无法渡世人心中劫难，那道可道非常道，指的便是道之根本，也是道与人心的距离。”

“嗯，触碰到了边沿。”老烟斗赞许的点了点头，而后笑看向陆鸣。

陆鸣摊了摊手，脱口而出，道：“一股故事罢了。”

老烟斗眉宇一皱，问道：“仅此而已？”

陆鸣点头，“仅此而已。”

“一个故事罢了？”老烟斗缓缓站起身来，神色中有些愤怒。

他异样的举止，让一旁的萧玲珑惊了一跳，生怕陆鸣无意见的话语触怒了老烟斗，毕竟这可是以为深藏不露的高人。

老烟斗再度沉声问道：“一股故事罢了，仅此而已？”

陆鸣笑着点头，道：“嗯，仅此而已！”

闻言，萧玲珑急忙拉住陆鸣的手，那眼神已是露出了紧张之色。

但陆鸣淡然一笑，示意她不必紧张。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老烟斗的情绪瞬间有些失控了，他有些急了，也有些怒了。

手持烟袋在这里来回踱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那四个字，他的身上越发的荡漾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屋外，坐在门墩上的陆无忧，感受到这股气息有种无比压抑的感觉。

陆鸣手臂一挥，那股气息压抑感荡然无存，他冲着陆无忧咧嘴一笑，道：“院子里去玩，好吗？”

陆无忧刚点头，那名男子便一把拉住她快速朝着院子里跑去，似乎惶恐不安一般。

屋内的气息越发动荡，强大的威压荡漾开来，萧玲珑有些难以喘息，而此时陆鸣只是微微一握她的手，那股可怕的让人窒息的威压，瞬间荡然无存。

“仅此而已！老子骑青牛出关，悟透大道成圣，竟然只是一个故事，仅此而已！”

老烟斗越发有些焦急，来回踱步额头渗出丝丝汗渍。

这一切看的一旁萧玲珑莫名其妙，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不就是一个故事，陆鸣随口的一句话吗！老烟斗至于如此吗！

她忍不住低声问道：“陆鸣，老前辈这是怎么了？”

闻言，陆鸣轻生一笑，道：“自卑了。”

“自卑？”

陆鸣笑着点头，解释道：“如果你是一位圣人，一件你自以为引以为傲，被世人歌颂的事情，突然有一天比你更高深的圣人告诉你，那件事索然无味，你也会跟老前辈一样。”

萧玲珑的眼睛瞬间直了。

陆鸣这番话语中的信息量太大了。

且不知老烟斗跟老子骑青牛出关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后面那番话便足以让萧玲珑震惊，这么看来陆鸣要远比老烟斗更厉害。

本来老烟斗是打算给陆鸣上一课，结果说了一大堆，反被陆鸣简单的一句话，给他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