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信的手微微用力，又怕起了皱痕，眼眶微红不自知。

“张德胜，进来。”声线冷得不含一丝温度。

张公公双手交叠放置胸前，屏气凝神地等待吩咐。眼角却冷然瞥见了皇帝手中信封上的“张公公”三字。

心下骇然：完了完了，不会是魏将军提到了他，皇上吃醋了，准备给他使绊子吧？

怎么想怎么觉得脖子上搁着的这颗脑袋岌岌可危。

“去把宸旭殿内燃过的龙涎香拿过来，另外，把徐太医也叫过来。”

张公公愣住，耳朵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张公公这才被褚钰的怒吼声惊醒，连忙应了几声，朝殿外一路小跑，惹得褚钰连连皱眉。

徐太医还当是皇上身体出了什么事，背上医药箱火急火燎赶向宸旭殿。进了殿内见褚钰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才松了一口气。

褚钰将殿内的闲杂人等撤去，沉声开口：“徐太医，你仔细看看，这龙涎香可有什么异常？”

徐太医闻言，立即上前一步，眼睛微眯着，捻起一块燃尽的香灰搓了搓，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神色微变道：“皇上，这龙涎香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异常……”

褚钰没说话，静静看着他的下一步举动。徐太医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将未燃尽的龙涎香点上，一股清幽淡雅的香袅袅升起。

细嗅了一会儿，徐太医又将香灭了。

“皇上，这龙涎香里面掺了东西，味道没有寻常的龙涎香纯正，只是老朽医术不精，单靠观、嗅无法识别此物是什么。不过，倒是可以借助他物辨别是否有毒。”

褚钰朝他点了点头：“有劳徐太医了。”

他的话听似很平淡，没有什么波动。但只有褚钰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宸旭殿的香一直是由母后那边的人送过来的，当时他还为了母后只给他送了香而沾沾自喜。倘若这香真的有问题，他该如何再以一个孝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他又该如何自处？

徐太医令张公公派人取来了自己养在太医院的几只白鼠。又将燃尽的香灰加了少许在水中搅拌，静待等出现沉淀之物后，取了少许水给其中两只白鼠灌下。以同样的方法，逐渐增加香灰的量，水量不变。

半个时辰后，一些笼子的白鼠已经有了异动，个个兴致昂扬，企图冲破牢笼。更有一些已经起了内乱，互相打了起来。程度逐渐增加，而服用香灰水浓度最高的已然没有了气息。

徐太医微微弯腰，语气微颤道：“皇上，这毒虽没有剧毒，但会使人脾气暴躁易怒，严重者还会导致死亡。还请皇上准许老臣为您把脉。”

即便是早猜到了结果，但此刻听到徐太医的话，褚钰还是感觉到一阵心凉。他冷然伸出一只手，露出一截温润细腻的肌肤。

“皇上，幸好您发现的及时，龙体并无大碍，只需休养一阵便可，切记情绪不可有过大波动。臣再为您开上几副安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