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姨现在怎么办？小豆问道。

还能怎么办，在医院里等死！部长有些微怒。亲朋好友打的钱被借完了，社会上的好心人已经帮过她一次，我们总不能为她再发起一次轻松筹吧，人品值和同情心已经消耗完了。

来到病房门口，学姐整理整理表情和心情，让小豆小陈她们也要控制好情绪，事情知道就行了也不要到处乱说，随后一起进了病房。刚踏入房间一股怪味扑面而来，有点难闻，是消毒水、医药水夹杂着其他味道混合而成，小豆小吴她们一时难以适应想伸手捂住口鼻，但是这样做显得不太友好只好忍着，多呼吸几口让自己勉强适应。病房狭小而拥挤，一个房间摆了四张病床，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付不起费用的病人，或被遗弃或家庭困难或者像阿姨这样的等等等等问题或情况，医院也不能直接将人扔在大街上，只好给他们安装排在这里，分出一部分人手和医疗资源给他们免费提供一些基本的医疗保障，这里大概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当时小陈小张她们还好奇，学姐去病房看望病人干嘛不从住院部大楼正门走怎么绕道后门进去，医院后门的园子里有一座陈旧的楼房，看起来有好些个年头了，墙上都是青苔还有杂草，外墙都是赤裸裸的水泥没有任何粉刷，看起来脏脏的旧旧的。医院的正大门前面都是新建的大楼，大楼后面好旧楼也翻新过了，唯独这栋楼没有翻新，因为这里面住的是一些精神病人和没钱治病无处可处被家人抛弃的病人。病房里全都是老人，有的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躺在病床上，但是瘦到眼眶凹陷眼球突出的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胸口都看不见呼吸的起伏，直到听到小陈她们来到病房的动静，两只眼神涣散布满血丝的浑浊的眼睛才微微转动一下看着小陈她们，着实把小陈她们下了一跳。小陈她们不敢看向他的眼睛，赶紧把头转向别处。看到一个乐呵呵的老爷爷对着她们笑，牙齿都快掉光了，脸上很多老年斑，头发花白，看起来不像一个病人，如果不是看到他坐在轮椅上估计没人把他看成病人；还有一个老奶奶依靠着墙带着老花镜在看书，从小陈她们进来，老奶奶都没有把她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躺在最角落的那张病床就是部长口中的那个母亲——强子的妈妈，强子妈看见部长来了很开心。

真是谢谢你了周姑娘，又来看我，现在只有你还一如既往的来看我。

阿姨，别这样，应该的，哦，这是公司大家一点心意。部长将吃的东西放在病床旁的柜子。

这几位是......？阿姨看到部长旁边站着的小陈小张小豆小吴四个。

哦，她们是我的学妹，都曾经做过我们都得志愿者。

哦哦哦，真好，小姑娘个个长得水灵，漂亮，人美心也善，真好，真好，阿姨连说三个真好，她们都还在读书吧？

是的，刚上大学。

年轻又漂亮，又有文化，还是女儿好啊！阿姨突然感叹一句，阿姨话音刚落地，在她对面那个床位，一直专注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阿婆突然抬了抬眼镜，没好生气的说道：哼，女儿有什么好，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我也有女儿，我还不是一样住在这里！说完，阿婆接着埋头看书，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留下满地尴尬的部长和小豆小陈她们四个。

都好——都好——，生儿子........生女儿......都好，一样好！旁边头发花白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爷爷用所剩无几的牙齿，蠕动着舌头口词不清的说道。

小陈小吴她们冲着那位爷爷笑了笑，爷爷也跟着笑了。忽然阿姨开始抽泣起来，随后止不住的痛哭起来，抓着部长的手，一个劲的道歉，说对不起她们。

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家的爱心，我活该！我该死！阿姨不仅骂自己还开始动手打自己，部长赶紧抓住阿姨的手不让她乱动。

怎么了，纪阿姨？部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疑惑不解的问道。

阿姨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自责的锤自己，原本安静的病房突然“热闹”了起来。我我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阿姨不知道怎么开口，纸巾是擦了一包又一包，部长他们在一旁安慰了好久阿姨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他，我活该！纪阿姨将自己又骂了一通，然后将实情和盘托出，其实我那五十万块钱手术费不是强子偷的。

难道另有其人？！

不，是我自己给强子的。

什么？？？！！！这次连同部长，小陈小豆小吴小张同时震惊。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我已经老了也没什么年头可以活了，更何况还得了这个病，医生只是说有希望并没有说完全有把握，假如这五十多万治好了我的病，以后也不能继续工作，活下来也只会拖累我老伴和强子；如果手术不成功，这五十多万不就白白浪费了嘛，我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可是强子他不一样，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死没关系，如果要死就让我替他去死，如果强子被人砍掉一只手那他下半辈子就完了啊。

听完纪阿姨这番话，小陈小张小豆小吴她们不是同情怜悯更多的是生气，真的是自作自受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护着那个不孝子，何止她们四个气愤，就连部长也没忍住。阿姨，你到底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你这不是帮他你是在害他，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一次次纵容包庇，替他担着，问题解决了吗！？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你们教育孩子除了一味维护就没别的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强子就能变好？你们......部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重，而且还是对一个病人，感到实在很抱歉，对不起！部长道歉，便没有再说什么。

我——纪阿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哎，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错了已经为时已晚。

阿姨，你好好休息，我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部长跟阿姨打了招呼带着小豆小张她们四人出去了。一路上部长低着头没有说话，可能还在情绪中没有走出来，小陈小张她们四个也没啥好说的，抬头看看天，各自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的家事她们也管不了。就在小豆小吴小张小陈他们从医院出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小豆小吴和部长三个人走在前面，小陈小张慢一拍走在后面。小陈忽然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进了那栋楼，因为有些距离，是侧身背景，能看到些许脸庞，小陈停在原地想到底像谁。小张看到本来和她并排走的小陈突然停了下来，也停了下来，说着小陈注视的方向看去。

小张，我们有见过那个人嘛？

是有点眼熟，小张也停下来想了想。

哎，你们怎么不走了？在看什么呢？帅哥？

小吴那个人你有印象吗？

那个？

就那个！快要进门的那个人，黑色衣服那个。

哎呀，来不及了，人家都已经进去了，看不到了。

那个啊，好像是上次在警察局碰到的那个人。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上次我们被带到警察局审问出来后在门口碰到的那个人？

李家那个司机师傅！

对！

小吴你确定你看清了吗？

刚才他进门往左拐刚好露出大半张脸，我刚好看见了。

怪不得我觉得怎么真眼熟。

你们在看什么呢？什么李家什么司机？部长，小豆见本来走在旁边走的好好的小吴突然不见了，一回头见小吴小陈小张三个人站在后面不知道讨论着什么。

你们认识强子爸爸？部长回头见小陈他们指着强子爸讨论着。

什么？谁是强子爸爸？

就你们刚刚指着的那个人啊，你刚才说的不就是他吗？部长指着此时已经走到走廊窗户这里，刚好看得到。

你说那个人是强子爸爸，就是阿姨的老公？

是啊！

小陈沉默了一会，然后对部长说到，部长待会我们还有事不能带你一起回去了。

你们还有事啊？那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快去吧！

部长姐姐再见！

再见！

和部长分道扬镳之后，小吴小豆小张往停车场走去。

哎，你们去哪？回来回来，只有现在原定未动的小陈叫住了她们三个。

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要去韩以烈的酒店还有儿童医院寻找目击者吗？

那个暂时先不用去了，我有新发现！

入夜，天空下起了大雨，路上行人都行色匆匆，走的人打着伞踽踽独行，有的人顶风冒雨的奔跑者。强子打着嗝从一家饭店里出来，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抽完了一支烟，见雨没有变小的意思，缩了缩脖子，裹紧衣服准备冲进雨里。脚刚踏出去，却没见雨水滴下来，抬头一看，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伞！

看清撑伞之人，强子赶紧打招呼，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哎，怎么是你啊炮哥，炮哥好！炮哥您抽烟？强子赶紧掏出烟点上递过去。

炮哥缓缓的接过烟，拿起来看了看，说到，呦！都有钱抽烟了啊，欠军哥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啪啪啪，强子拍了拍口袋说道，我这不正要给军哥送钱去嘛。

搞到钱了？

嗯嗯。

军哥就是让我来收钱的，拿来吧。

强子皮笑肉不笑，有点不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缓缓的递过去。五十万啊，胸口都没捂热就要交给他人了，这是他的钱。强子虽然心有不甘，不想就这么把钱交出去，但是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像事后，强子知道了炮哥和其他两个人是一伙的，一起出老千害得他输了很多钱，给了他点甜头还怂恿他去借钱接着赌。生气的强子跑去和他们讨个说法结果被打了一顿扔了出来，他们拿着白纸黑字的借条，上面还有他自己的指印，他无话可说。本来借的不多，也就一万块钱，可是利息太高，加上强子一直还不上，欠款越滚越多，已经变成了五十万。

炮哥从强子手里夺走银行卡，强子强忍着不甘，心酸，愤怒，低着头，眼睛看向路边积水流进下水道里，水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