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见章佳氏今天气色特别好，心里也高兴，笑着说：“主子怎么忽然有兴致了？那身衣裳料子到底差了些，配不上主子的身份，奴才后来不是用好料子给主子做了一身一模一样的么？奴才这就去给主子找出来。”

章佳氏摇摇头：“不，我就要那一身。”

王嬷嬷无奈的道：“主子还撒起娇来了，好好好，奴才这就去给你找。”

章佳氏说的那套衣裳，是她那年去塞外随扈时，路上和康熙逛街时，康熙给她买的。

街上卖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宫里用的好，只是那套衣裳，是康熙唯一亲自买来送给她的东西。

而且在那一次的塞外之行，只有她一个后妃，那段时间，正是康熙最宠她的时候。可以说，她和康熙独处的那两个月，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所以，章佳氏对那套衣裳非常的宝贝，一回京，就将它无比珍重的收藏了起来。

后来，康熙的目光更多的落在别的新人身上，许多个不眠之夜，她都是靠抱着那套衣裳度过的。

穿上自己最珍视的衣裳，章佳氏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中面色苍白，不再年轻貌美的自己，喃喃道：“青青姐，你还记得我当时梳的什么头么？你帮我再梳一次，好不好？”

王嬷嬷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想当初，她们两个一起进宫，在内务府训练的时候住一个房间，后来分到永和宫又是住的一个房间，她比主子大两个月，主子那时候总是甜甜的叫她青青姐……

已经有十来年，章佳氏不曾叫她青青姐了，王嬷嬷猛然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遥远的称呼，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主子……”

王嬷嬷哽咽不能言，那么美，那么好的主子，怎么就要离她而去了呢？

章佳氏微微笑着，看着镜子中的王嬷嬷，柔声道：“不哭啊，青青姐，咱不哭啊。你也知道我的身子，活着也只是受罪罢了，现在就这么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王嬷嬷拼命的摇着头：“不！主子还那么年轻，怎么能现在就……主子，您再坚持几年，好不好？至少，至少坚持到看着十三爷、八公主、十公主长大成人，好不好？至少坚持到看着十三爷、八公主、十公主各自成家，好不好？”

章佳氏眼底流露出痛苦之色，她一字一顿，艰难的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老天爷不愿意给我那么多的时间呐。”

小八在宜妃那里，她还比较放心，将来小八到了指婚的年纪，宜妃肯定会给她选个好的。大清的公主再是逃不脱抚蒙的命运呢，选择哪个蒙古部落，还是有好坏之分的。

十三她也不是很担心，四贝勒是个重感情的，有他照看着，十三走不上歪路。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十了。小十打小就和她待在一处，也是三兄妹中最黏她的一个，小十的身子也不好，她若是去了，还不知小十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王嬷嬷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