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桉川吼完就开始哭。

他拼命擦，眼泪拼命流。

连茶特别慌，这么多年，这死小孩什么时候哭过！

“你哭什么，别哭了。”

“我就要哭！你……就是我姐姐，为什么不肯认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只有你了啊……”

他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站在他面前的连茶浑身僵硬，低声说：“很久以前你有的选。”

她说完直接转身，从偏门离开。

灵执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对，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没了法子快步去追。

殿内只剩下狼狈的陆桉川，他的眼泪很快停了，人失力般蹲下去，头埋进臂弯。

“……馊主意。”

……

灵执是在某个偏殿找到人。

她站在角落，整个人隐在黑暗里，背对着他。

他放轻脚步走近，才发现她眼睛红得不成样子，心里一惊，忙捧住她脸：“你还好吗？！”

连茶半掩眼睛，无力道：“应该不太好吧。”

她这个样子让他更加心慌，手忙脚乱的把衬衣领口扯开：“那你咬，至少能舒服点。”

他按下她的脑袋，连茶盯着近在咫尺的脖颈，他的皮肤过于白，以至于底下的血管特别明显。

靠近下颚的地方还有一颗深棕色小痣，哪哪都透出恰到好处的好看。

她凑近，吻上那颗痣。

柔软的唇带着凉意，灵执忍不住发颤，抓着她手臂的手收紧，很轻的“唔”了声。

“我又不是吸血鬼。”

连茶说完这句话，又碰了那处一下，随后，脸埋在他肩窝里没再动。

灵执微红着脸抱住她的脑袋：“我怕你不舒服。”

“这里是光明神殿，我压得住。”

“乖乖，让她消失好不好？我不想你一直这个样子。”

连茶直接抬头，眸子里有些震惊，望了他许久，情绪渐渐沉下来冷声道：“他和你说了？”

灵执着急的解释：“他，他也没说太多，只告诉我你心里那个只是，只是你的执念……她很早，很早就消失了……你……不要生气，实在不行你打我好了……”

他很快说得哽咽，眼眶通红，提前委屈上了。

“……”连茶冷着脸揉了把他柔软的头发，“我又没骂你，你委屈个什么？”

灵执磕磕绊绊道：“你明明就很凶啊……我也没有委屈，我就是，就是怕你生气……”

“怕我生气你还敢提。”他真是怕个鬼！

他一把抱紧她，在她耳边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更怕你不舒服，你别为难自己了……我真的很怕你哪天会压不住，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她，你不要这样……”

连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抬手抓住他的衣服，语调很慢：“就这样吧，我已经习惯了。”

无论自残还是别的，就这样吧，至少心里能好受一点。

灵执收紧手臂，用了全部力气抱她，身体在发抖，连带声音也抖：“你还说别人傻，最傻的是你才对，值得吗？无论怎么样她们都不会回来了啊。”

“……你别说了，就这样，我乐意……”

“我不乐意！”他松开她，直视她的眼睛，“我不乐意你活成这样，我想你能和普通人一样，有情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压着自己……我不想你为了配合我而承受别的……

你明白吗？我想你快乐……能活得轻松一点……”

他边说边擦眼泪，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眼眶越来越红，最终变成捂着脸崩溃大哭。

连茶也快崩溃，她现在明白陆桉川为什么哭了，一定是这狗崽子教唆的！

因为是崽，她只能耐心的哄。

眼泪糊了她全身，灵执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搂着她打哭隔。

“你真咯……答咯……应我咯，回去就咯……”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这件事等回家再说。”

灵执拧眉：“你刚才咯……不是答应我咯……咯……怎么又变成回家再咯，说咯，不行咯，你就是答应咯，咯我……唔……”

连茶听得烦死了，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吻上去，把那些咯咯咯如数全部堵回。

结果，灵执因为喘不上气，打嗝更严重了。

他本来还想劝连茶去看看陆桉川，话说不利索，连茶懒得听，拎起他就往偏殿走。

洗洗涮涮一番，按着压在床上，命令他睡觉。

灵执无助的抱住自己，合上眼睛打哭嗝。

他哭累了，没一会儿便睡着。

连茶撩了几下他凌乱的额发，沉思片刻，翻身下床离开。

……

陆桉川还蹲在原地。

连茶走回去看见，眉心一跳，又是新的头疼。

“起来。”

他很快抬头，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确定完不是自己的幻听，惊慌的站起来，捏着拳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连茶打量他片刻，冷冰冰道：“把门打开。”

陆桉川神色直接暗下去，垂眸说：“不行，你会走。”

“他在内殿睡觉。”

连茶说完没有再看他，直接往外走。

站在原地的陆桉川瞳孔微微放大，他看着连茶从第一道殿门出去，眸色变幻，提步跟上去。

正殿外头殿门大开，连茶一路畅通走出了光明神殿。

她往上瞧，云雾层层叠叠，里头有浅金色的阳光。

陆桉川在走出光明神殿时，往后挥手，殿门关闭随后消失。

他收回手走到连茶旁边，跟着仰头：“姐姐，今天天气真好。”

连茶：“他呢？”

她没有接他的话，在陆桉川的意料之中，他表情没怎么变看向她，回道：“不知道掉进了哪个世界，反正回不来了。”

连茶对上他冷漠的眼睛：“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陆桉川：“也是你的。”

她眸色一冷，看回天空：“那我还得谢谢他了，让我能够存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桉川紧盯她，“你不欠他，是他欠了你……我……更看重你，姐姐。”

连茶转过去，收紧拳头：“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晚舟才是你姐姐……”

“那是两码事！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是，可是，”

陆桉川眸子有复杂的光，“在你们之间只能选一个，我只能选择你，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姐姐……从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