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没作停留的路过，在空气里留下一堆冰渣。

老虎抖抖身子，当即按计划进行，再次转身跑路。

这回顺利冲出了水泥墙。

它刚瞅着大马路，立马就被一只手无情的按了回去。

手的主人片刻穿墙进来，老虎憋屈的耷拉脑袋：“大人……”

放过我这只可怜的小老虎吧！

“跟上。”连茶没理会它的卖惨，冰冷的吩咐，活像尊阎王。

而老虎也觉得自己跟入地狱没什么两样。

走廊上那群恐怖如斯的玩意不就是黄泉路上的小鬼吗？

又阴沉又辣眼睛。

还让它忍不住四肢打颤。

但是，上了楼，走廊上空空荡荡。

散步的病人全都已经消失，早些上来的死神也不知所踪。

这片诡异里唯独跪着一个人。

头深垂着，看不清脸，白大褂上的黑脚印格外瞩目。

他头顶上的灯好像格外亮，刺目的光柱打在身上，像个等待处刑的囚犯。

老虎的眼皮猛然一抖，彻底停住。

连茶望着走廊上的人眯了眯眼，眸中闪过暗芒。

“去看看死的还是活的。”

“啊……”老虎一脸‘为什么是我’的表情，显然不想去。

“怎么，有意见？”她暗含警告的扫它一眼。

老虎当即认怂，摇摇尾巴道：

“不敢不敢，为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这有意见也不敢说啊。

跟整的要打人似的。

它暗自诽腹，硬着头皮朝那人靠近，隔了差不多半米的距离，紧张的抬爪。

锋利的指尖堪堪戳到肩膀，几乎是下一秒，那人整个软下去，歪倒在地。

老虎又被吓到，迅速收爪后退。

视线下移，高悬的心突然落回去，松了口气。

倒下的白大褂，脸发青，双目紧闭着，死得不能再死。

只是个死人，又勉强能入眼，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故而，老虎轻松道：“大人，他已经死了。”

连茶得知后扫看整层楼，转转眼珠子，突然抬脚往楼上走。

老虎摇摇尾巴想跟上去，就听见她说：“你留在这守着，顺便查看一下这层。”

“！大人！”连茶瞬间回头，老虎缩缩脖子，声音低下去：“我……我……留这干什么啊……他都……死了。”

“你也知道他死了。”

“？？？”

“人是死了，那魂呢？”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魂……哦！这回是接他吗？”

老虎总算是回过味。

“算是吧。”连茶扫了眼手里的金卡，上面刚多出来点东西。

有张照片，底下是名字，其余的还是没有。

但有目标总比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晃的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连茶和老虎都感受不到亡灵的气息。

可金卡说在这，那就一定在这。

当即一人一虎分开搜寻。

_

抵达六楼，空气里的温度突然下降。

明明是在无窗的过道，却不断有冷风刮过来。

连茶平静的环顾四周，眸色一沉，往最冷处走去。

离得近了就能听见细微的动静。

唔唔呃呃的，像是谁的嘴被异物堵住的呜咽声。

「603」

她看了眼门牌号，抓住门把手准备拧开。

还没用劲，门已经开了，连茶瞬间松手，抬眸。

两道冷光在黑暗里对视。

乌云突然散去，清浅的月光倾入，床上的场景一览无遗。

连茶微微抬眉，那个被粗铁链捆绑住的女人，不就是那天被她放过的那个。

而要求她放掉的那位，显然就是这铁链的主人。

死神率先移开视线，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似的，开口道：“他不在这。”

连茶：“是你让我来的？”

她重新看回她，顿了顿才道：“理由？”

“没什么理由，我随便问问。”

连茶不在意的转身就要走。

正如她话里说的，就是随便一想，指不定这就是个巧合。

毕竟好人和坏人是活在同一片天空里的。

“402，地狱使者退休了。”

死神的话让连茶停住，眸光微变，回头道：“所以，我要送人入地狱？”

面具下的眉毛微微皱起，惜字道：“是。”

“就这一次？”

“尽量。”

那就是不止一次。

连茶的眼睛亮了一下，板着张脸，漠然道：“合作愉快。”

她说完就离开了。

死神看着空荡的门口，脑子里缓缓多出一个问号。

合作什么？

难道她还想要多几次？

面具下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_

之前那层正好就在四楼，所以连茶下去时，老虎已经和白大褂打起来了。

双方势均力敌，但老虎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都中招，眼看就要输了。

连茶瞬间展翅加入这场战局。

白大褂被制服时，青乌的脸上两个过分凸出的眼球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

他张着嘴，牙齿摩擦铁链发出一长串声音，类似于指甲划过黑板、铁钉划过玻璃，让人很不舒服。

连茶收紧铁链一端，翻看口袋里的金卡。

已经出现了门的名称，铁门——通往地狱的门。

至于这个人的生平金卡上没有写，只写了他的死因：意外猝死。

“大人，这个人，不，魂，好臭！”

老虎满脸嫌弃，它感觉自己快要被熏晕了。

连茶：“？”

臭？

她只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属于医院的味道。

老虎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臭，犹豫片刻，问：“他是不是坏了？”

连茶看着它纯真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开口道：“是。”

“这么臭能入天堂吗？是不是要先把他修好？”

连茶：“……”

还是经历的不够多。

她没有回答老虎的问题，拖着白大褂径直飞出光明疗养院。

路上老虎又问了两次，还是没得到答案。

进庄园的那一刻，它已经快被满脑子的问号压垮。

“啧。”

连茶翻看手里的神册子，轻啧了声。

听见的老虎更加好奇，伸长脖子跃跃欲试的偷看。

那上面记录了白大褂的生平，更准确的说是在那间精神病院里藏在光明下的腌臜事。

病人不像病人，更像是免费的出气筒。

医生和护士配合着收钱办事，什么恶心事都做得出来。

里面的护工也人鱼混杂，多得是心思不正之徒。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当真是，

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