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单只手，后来换成一双。

门扉被敲得震晃，感觉随时都要从门框里弹出来。

“小孩儿，是我！你快开门，有东西在追我！”

是莫凛的声音，染着浓浓的焦急。

然站在窗边的人没动，只冷冷的看着那扇砰砰作响的门。

“你快开门呀！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你开门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改！林雨！！”

连茶眯眼道：“你不是喜欢爬窗，自己爬进来吧。”

拍门声一顿，随后是更重的撞击。

“不行！要来不及了！小孩儿，我真的会改的，我也是因为太喜欢你，才会那样的……”

“你有这说话的功夫早爬进来了。”连茶冷声打断他。

敲门声和说话声一同停止，片刻惊出一声怒吼。

“你到底爱不爱我！”

连茶道：“不爱。”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我明明对你这么好！”

砰砰——

是手脚都在撞击。

连茶暗叹这门质量真好。

“我说，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爱你。”

门外人叫道：“我是莫凛，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吗？！”

连茶幽幽道：“可你学得不太像啊。”

“我真的是莫凛！它们来了！追来了，林雨！你开门！我真的会没命的！”

敲门声和叫喊声蜂蛹轰鸣，没多久只剩刺耳惨烈的尖叫。

那些未曾停过的跑步声突兀的停止，连茶这才迈脚去开门。

她只开了一小半，入目便是鲜血，胸腔里的心脏顿时停顿了半秒。

顺着地上的抓痕望去，她对上那双眼睛，漂亮却毫无光彩，只是有形无神的看久了不过是那样的漂亮。

他趴在地上，艰难的朝她伸手：“救……我，小孩儿……我是莫凛……”

那只手很脏，指尖沾满污泥，并且在后退。

从黑暗里伸出了无数双黑手，缠在他的腿上，腰上，手上，脖颈上……

一点一点把他往黑暗里拖。

他的表情怕极了，一个劲的求连茶救他。

漂亮的眼睛里流出眼泪，瞬间又多了几分虚弱美。

可那是假钻石，仿得再真，那也是假的。

就算放在单独的展柜里，把上好的绒布摆在底下，当你知道那是假的后，你也只会觉得膈应并不会驻足去欣赏它。

连茶现在就是那种心情，多看一秒她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环顾四周，她还是看不清东西，跑步声重新响起，那些黑色的手忽然极速往回缩。

啊——

“莫凛”只留下这声尖叫，身影彻底消失。

登登登——

连茶站在门外才发现她先前的判断应该是错的。

这声音并不是从远处传来的，而是从顶上发出来！

像是谁在天上敲击这块空间，用力至极惹得回声阵阵，异常宏大的像是很多人在跑步。

她还没理出思路，黑暗里突然窜出道人影。

离得近了，她才彻底看清。

白发还是那头白发，脸也干净，唯独那衣服和浸过颜料似的红到发黑，双手却又白净的像戴了白手套。

过于狼狈的莫凛跑到连茶面前的第一件事，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还好吗？有没有被吓到？”

“莫凛……”

“嗯，我在。”

“你刚才去哪了？这些又是怎么弄的？那个假货又是谁？你……”

他低头堵上正在张张合合的唇瓣，小心的辗转。

离开后，凑进她耳边笑道：“原来这么担心我啊，小孩儿。”

那三个字尾音特意轻轻上挑，真是个会勾人的妖精。

连茶拿掉盖住眼睛的手，眸光隐隐带着晦涩：“我当然会担心你。”

“哈，可你打我的时候也没手软呢。”他边说边保持一些距离的拉她进去，怕把衣服上的脏东西沾到她身上。

“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要打你。”

莫凛脱掉上衣，歪头笑：“我不清楚，而且我觉得自己没错，你可别指望我改。”

连茶：“……”

还是个惯会折磨人的妖精！

他径直低头去检查身体，血液已经渗进去，沾到皮肤上，他万分嫌弃的把裤子也脱了。

衣服的轮廓原原本本的印在那，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孩儿，看来你得和我一起去浴室了，我一个人不好洗。”

他无奈的摊手看她，目光刻意显出无辜来。

连茶无语片刻：“知道了，走吧。”

“你先进去，我去拿干净衣服，嗯……要不要帮你拿……先拿上吧，以防万一。”

他就这样自说自话的把她那份澡也给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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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的水已经换了四五次，莫凛一坐下就又是一缸红汤。

心态彻底崩掉的连茶把手里的浴球砸给他：“自己洗！”

什么东西！搓了那么久一点变化都没有！！

“累了？那好吧我就这么泡着吧，你出去吧。”

他说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她，很明显，他是在说反话。

“……”

我特么到底哪欠了他了？！！

连茶烦躁的大力蹂躏了把他那头白发，勾过浴球，重新帮他抹沐浴露。

整个浴室充斥着浓郁的玫瑰味，到后来，这股香味已经彻底渗进莫凛的皮肤，可他身上的血红却一星半点也没被洗掉。

“你干什么要出去，你不是知道很危险吗，还出去干嘛！！”

莫凛被吼得抖了下身子，湿着手帮她顺气：“别这样，对心脏不好。”

连茶气结：“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给气死。”

“……那我做错了还不行吗，可我也没受伤啊，这些东西等天亮就会自己掉……”

他猛然停住，视线慌乱的往后退，一不小心说了句大实话出来。

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连茶捏紧拳头：“莫凛……”

“能不能等我干净再打！”

“……”

她最后瞪了他一眼，气愤的摔门走掉。

莫凛独自泡了半宿，好不容易洗干净后，只随意的套了件长T恤从浴室出去。

他有些饿，直接走向冰箱，光着腿站那思考了会儿，最终只拿了一片面包，也没热冷冰冰的直接吞下肚。

莫凛进房间躺下后，一开始不太敢抱她，怕把人吵醒。

后来手还是忍不住勾上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

他心满意足的把腿也缠上去，并亲了口她的耳后。

午夜静谧，没多久就升了太阳，可床上人的美梦却还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