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政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他每天在这儿都是煎熬，这种孤独，空虚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处在巨大的空间里面，没有任何人，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不能说话，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除了那双可以转动眼球的眼睛，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他不能动，只能躺着，浑身都有一种疼感，让他无法忍受，可是他为了活下去，也必须要忍受这种东西。

他想过结束这一切，可是他放心不下他的研究，他的成果，还有她。

这么多年来，唐政的都没有怎么和唐橘说过心里话，如果有，那就是上一次，和唐橘因为博衍的事情，吵了一顿，那又如何，他终究，还是妥协了的。

希望，博衍不要让她难过，他不求她以后有多幸福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只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唐橘握着他的手，已经许久没有洗过澡的唐政，身上有些味道。

“明天，大家都回来看你的，医生也许和你说了，明天会有一个小小的手术，希望你能够配合。”唐橘淡淡地说道。

唐政指尖微微一勾起来，表示回应。

——

外面下起了大雪，雪花飘落的时候，没过多久，就把博衍黑色的西装打湿了，他身后跟着的女人，倒是有些穷追不舍的。

“博衍。”他的步子太快，她有些跟不上，穿着高跟鞋，她只能慢慢地跑着，然后在后面喊他。

博衍的步子也没有停顿下来，只是跟着自己的节奏，走着。

“博衍，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博衍敛了敛眸，手抄在兜里，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对于不相干的人，他是懒得搭理的。

“博衍，你站住。”

博衍充耳不闻，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开了锁。

“博衍，我相信，博雅是没有办法接受，你跟她在一起的。”女人依旧穷追不舍，双手撑着他的自行车车头上，并不让他走。

博衍淡淡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冷漠，就像是这漫天的冰雪一样，冷进了骨髓里面。

“放手。”

“我不，博衍，你妈妈死的时候，让我们互相关照的，你忘记了吗？这些天去南城，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那个女人，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你失心疯到这个地步吗？！”

女人依旧震怒极了，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气，也许是觉得，自己并不受他待见。

他这个人的性子，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她愿意相信，她就是唯一罢了。

博衍扭动车子，车子一下子脱了出去，女人只好被迫松开了手。

看着那辆小小的车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她必须，要让博雅的记忆恢复过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可以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唯一，办法。

北城和南城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南城比北城要湿润很多，北城都是干燥的天气，容易让人的脸上发干。

马路上的雪也堆起来了，高高的，像是小山丘一样，在中央公园，还能够看见一群熊孩子在打架。

博衍微微弯了下唇，之前唐橘还在念高三的时候，也曾经试过。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合，巧合到，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时间回去。

雪花从高空中落下来，像是纸片儿一样翩翩起舞，他没有仔细考究过，雪花的颜色，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有形状，亦或者是，每一片的雪花，都像是叶子一样，不存在相似的。

他只知道，冬天，是一个让人变得慵懒地季节。

车子慢慢地汇入了主干道，旁边就有一个红色的道路，专门给自行车进去的，博衍慢慢地开了进去。

他住的地方，其实是离医院不太远的宿舍，在没有回去南城之前，他就在这家医院任职，当一个教授。

医院分配宿舍，但是这个宿舍，其实也就是所谓的房子吧，在这儿编制的医生，都是可以居住很久的。

不过博衍当时也没有要。

因为宿舍的分配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有些年轻的医生很难在北城这个超级大都市中买到房子，所以都需要争取到这个宿舍，然而这个宿舍又是紧缺的资源，博衍也并不愿意占多一点，就放弃掉了这个名额。

为了离医院更近一些，他就在宿舍周围的一个叫香山橘苑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一千万左右，也还算可以接受。

博衍和唐橘不一样，唐橘的身后是整个南城首富支撑，他的东西，都必须得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所以，他一直到三十岁前，都是不断地工作。

也不断的投资。

这套房子，是一次侥幸得到的，投资赚了很多，分红也分到很多，所以他就义无反顾的，全款买下了。

回去的时候，车子可以直接带上公寓的，也就省了很多事情。

他的车子是开回了南城的，所以在北城，没有车。

他刚回去，就掏出了手机，想着给唐橘打了个电话。

她有时候真的是挺懂事的，因为她从来，都不会打扰他的工作。

昨天到今天，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她等他主动，虽然这个等，是因为，他真的很忙。

博衍翻出她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里的忙音传来很久了，差不多快要挂断的时候，才听见了唐橘的声音。

“博教授？”

“嗯，在干嘛呢？”博衍听见她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唐橘冷的打了个哆嗦，说道：“在等车。”

“去哪里了？”他的声音收敛起了一些笑意，多了几分担心。

唐橘看着身后的医院，说道：“爸爸他，从研究中心出来了，他的病情没有办法继续支持他研究下去，现在已经回去医院了。”

博衍愣了很久，这应该，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了，可是她却没有和他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唐橘连忙解释道：“我不想拿这些事，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