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快速地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后落荒而逃。

还没等他回过神，她的背影已经走入了医院的大门。

博衍暗自失笑，你所坚持的都已经四年了，四年来，能改变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改变，再次见到她，还是会怦然心动，还是会忍不住互相靠近，你以为的忘却，只是你以为。

承认吧，你非她不可。

哪怕以后她会恨你，怨你，亦或者是愧疚于你，你都只能认栽。

......

唐政的病房在409，唐橘站在门外的时候，坐了好久的心理准备。

她以为，得知到真相之后，她会原谅，会释怀。

可是她现在，却有一种想要离开的感觉。

唐政看了眼窗外，博衍和他说了，今天唐橘会来，所以，让他注意点说话。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四年前他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唐橘这么单纯的人，绝对玩不过他。

四年后，什么都没有变，反倒是他唐政，被他掌控的死死的。

唐橘又呼了口气，这才敲了病房的门。

上一次看到她，已经记不清楚，是多大了，但是唐橘的身影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浑身一震，恍如隔世一般。

这是他的女儿。

他唯一的女儿。

长得像夏雪的女儿。

越长大，越发的如同一个模子，找不出一点瑕疵。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唐橘也是，记忆中的父亲，已经没有了熟悉的轮廓，取而代之的，是苍老，是倦容，是......太多的变化，无法言喻。

还是唐政先开的口，“你来了？”

唐橘沙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语气有些别扭，“你......还好吗？”

唐政笑了笑，“我很好，听说你主动去当诱饵，将人引诱出来，W公司的人已经落网了。”

他女儿这点英雄事迹，他还是知道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

唐橘尴尬地挠了挠头，“没什么的。”

“伤好了吗？”

唐橘微愣，伤好了，可是心里的阴影，却永远存在了。

她无法忘记，他是如何强迫她喝下那些药水。

苦涩，酸涩，味道恶臭如地沟油。

整个人如同疯狗一样，伸着舌头，趴在地上，不断地喘息。

胃里就像是火烧过一样，热得生疼。

她的指甲已经全部被剪掉了，因为抓伤了自己。

她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的经历，也不敢告诉任何人，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她睡得很好，是因为自己偷偷藏了安眠药，每天都吃。

她知道吃多了不好，但是她没办法让自己安然地如睡，如果脸色很差，博衍，周舟，他们都会担心。

唐橘淡淡地说了声，“好多了。”

“孩子，不用骗我。”

唐政的目光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她内心的一切，早已完全洞悉。

你以为你收敛的情绪很好，你装的很开心，可实际上，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他是你的父亲。

“那种药，发作不好受吧？”

被灌下去的药，正是一种毒，可以让人变得疯狂的毒株。

为了得到文件，那些人只能够拿唐橘去做实验，让唐政按照文件配方配出解药。

他们瞒过了所有的人，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抗癌药物。

殊不知，这种药物，一旦成功研发，那就是百毒不侵。

“洗胃手术只是次要的，那是因为你体内有了抗体，我早给你种下的疫苗，我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其实一切，都在唐政的掌握中。

“所以，孩子，你别担心，你没事了。”

是的，身体上，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也许很难接受，那样的你，可是都过去了，你得看向未来。”

唐橘哽咽着，“我忘不了，我很努力地去忘记，可是我真的忘不掉。”

唐政微微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好女儿，是我连累了你。”

“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离不开了。”唐政的声音倦怠乏力，如同迟暮的老人......

“什么意思？”

“我的病要在这里治疗很久，所以，有空来看看，我就知足了。”

唐橘微愣，“什么病？”

“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得病，没事。”

唐橘和他待了好一会儿，病房里安安静静地，除了两父女之间交谈的声音，便是听不见其他了。

唐政看着病房外的人影，目光微滞。

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他早该，将他弄死的。

可是现在，他输得彻底。

——

博衍翘着腿，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双眸看着手里的报告，听着医生的说博雅最近的情况。

“博先生，博小姐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精神方面，可能受不了刺激。”

“嗯，还需要多久才能治愈？”

“理论上来说，现在已经好了，但是切记，不要让她接触熟悉的环境，而且，最好送她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恕我直言，我照顾她这么久，这个女孩子，我挺喜欢的。”

博衍这才抬起眸子，看着方医生，忽然笑了，“方医生，我倒是小看了你。”

方泽南笑了笑，“我们都知道，这是个意外，不是真的，但是给她的伤害还是很大，她信任我，我心仪她，所以还希望，你可以成人之美。”

博衍嗤笑道：“我可不是君子。”

方泽南耸了耸肩，“随你吧，她只要留在这里一天，我就会好好照顾她。”

博衍没有接话，只是抬手看了眼手表，起身离开。

“博衍，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只能说，唐橘，你要不了。”

博衍身影一僵，“如果我偏要呢。”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可惜，唐橘既不是鱼，也不是熊掌。”

“你的意思，无论如何，你都要她了。”

“是。”

方泽南转动手中的笔，打趣道：“那你胸怀，可真大。”

博衍双手抄兜，转身离开。

方泽南狠狠地将笔甩在了桌子上，他那么喜欢博雅，唐政怎么敢？

唐橘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得到幸福？

那么，将置博雅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