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自觉接过话头，“皇后娘娘，是这样的，这次刺客调查，陛下已交由臣来调查，经各方调查询问，刺客已被打伤，最后逃到凤栖宫附近，之后不知所踪，所以——”

意思不言而喻。

秦皇阴鸷的眼直射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地说道：“左相大人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陛下谬赞。”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他夸了，她也就谦虚谦虚应承下。

秦皇冷笑一声，“谬赞？哪里是谬赞？皇后真是谦虚了！”

“陛下过奖。”

他眼一厉，看着她一副淡然无畏的样子，不自觉开始摩挲手上的血玉扳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血玉辟邪镇魂，这个血玉扳指圆润通透，远看像是被鲜血浸满，细看却可以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血丝，像一根根红线，并不融合成一块。

上官夭，皇后，左相之女，端庄娴雅，名冠天下的第一美人。

嗤——

不过是一介妇人，纵是皇后，也无多少实权，何况宫廷深深，插翅难逃！

既然如此，上官夭啊上官夭，你又凭什么这般淡然无畏？

是真的不怕，还是，背后有什么目的？

身后的月沉看着她，一派云淡风轻的底下一样陷入了沉思。

而实际上，陶之夭只是在一边想着对策，一边等高潮的来临，知道现在秦皇还不会动手，所以，看上去就淡定了嘛！

就在空气再次沉寂压抑得让人心慌时，一阵风过，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脸戴银色面具的人出现。

他拿出一块破碎的、沾着血和一些不明物的布料，声音冷酷，“在一个偏殿净房发现刺客的所穿的衣服。”

她嘴角一抽，幸亏离得远。

净房！古代的茅厕啊！

这都下得去手！

牛人啊！

不怪女主太愚蠢，只怪敌方太强大！

而直面那块诡异的布料的秦皇陛下，在它靠近他的一瞬间，反射性一挥手，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身后被殃及的月沉默默屏息，不动生色地退了一步。

至于那块诡异的布料在空中飘飘扬扬，最后悠悠落到了其中一个士兵的头上。

陶之夭肯定，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倒霉的士兵脸刷地一下菜青了，眼里隐隐翻着眼白，感觉都要晕了，但是只微微摇晃了一下，依旧一动不动保持着动作。

因为他知道，他晕不起。

气氛再次凝固，沉寂压抑，又似乎比刚才多了些什么。

陶之夭垂首，陷在一片阴影里，她暗暗眨了眨眼，莫名有点尬。

但是，现在紧要关头，还真容不得她尬在那里。

她屈膝跪下，打破这片沉寂，面上压抑着愤怒难过，她闭上眼，像是抹去眼里万般的情绪，声音不卑不亢，细闻却又可以品出浓浓的委屈和心伤，“臣妾想问一句，陛下，信臣妾吗？”

秦皇看着她，神色不变，只是手中又开始摩挲起血玉扳指。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她抬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分外诚恳，“陛下信，臣妾就实话告诉您，这刺客的衣服什么，臣妾不知，在陛下面前，臣妾敢说，只要臣妾做了的事，臣妾都认，这件事，臣妾不认。”

“哦，那朕若是不信呢？”

“若陛下不信，凤栖宫，陛下已经搜查过了，除了这个布料，并没有刺客，陛下若定要问罪于臣妾，无论怎样，臣妾都抵抗不得，不是吗？臣妾只愿一死以证清白！”

“只是最后啊——人生如纸，时光若刻，凉薄薄凉，夫复何言！”

她曾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只是因为放不下他，她求着爹爹一心辅佐，求着哥哥全力帮他，助他至无上的权力顶端，她把一颗心捧给他，任他磋磨，她甚至不在意他骗她，心心念念都是他，以为终会融化他一角的冰棱，可惜，到最后，他却告诉了她，何为凉薄！

心，真的好痛好痛！感觉要坏了！就像随着她的尸体慢慢腐烂。

最后，化为不甘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