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起满脸茫然：“你是何人？小旗子又是谁人？我见过你？”

疑问三连发，通通砸到掌柜的头上。

掌柜的后知后觉，狐疑地看了眼余起。

真不是？

余起倒也不心虚的睁着大眼睛看回去。

可能真不是吧。

掌柜的缓缓放下手，收起眼里疑色。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请问云姑娘，这是……？”

欢颜突然在身后捏了把小崽子的手，这崽子手心满是汗，湿涔涔的，一看就是紧张出来的。

“噢，他叫余起，我的………童养夫。”

说到最后，最好的朋友变成了童养夫。

她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之前说是朋友，那是因为底气不足。

现在她有了，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哦哦。”掌柜的觉得有些玄幻，看着少年少女皆为精致昳丽的面容，口不择言了一句：“您的童养夫和您长得很像。”

欢颜：“…………”

嘴角的笑僵住。

这是在夸他们两人好看么，她是不是该谢谢他全家？

有新客人进来了，掌柜的去忙了。

余起手还被欢颜捏在手心，他见掌柜的走了，松了口气，然后晃晃欢颜的手：“星星，你怎么和他聊起天来了？”

欢颜转过头，重新含笑，看他。

余起莫名有些慌。

欢颜带着他来到了后院，也就是起初留在那里喝茶的地方。

“阿起忙别的事了，没人陪我玩，无聊呗。”于是她开始去和掌柜的套近乎，凭自己胡诌的本事，将掌柜的忽悠了彻底，总之就是最后套出了关于“小旗子”的话。

她就说这小少年怎么一进来酒肆表情就怪怪的，原来曾经是这里的“常客”啊。

欢颜浅笑着看余起，但没有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告诉他。

余起心虚了：“我…我没………是去………”

“我知道，是去方便。”欢颜替他说了出来。

“………”余起没声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欢颜坐下，不紧不慢给两人倒了杯热茶。

然后端起其中一杯，轻浅的啜饮了一口。

余起觉得自己还能挣扎。

“坦白什么？”

“你说呢？”欢颜挑了挑眉，眸里带着深意看着他。

余起受不了小姑娘这种用极为澄澈的眼眸看向自己的眼神。

很快，他蔫了。

“就是……我刚刚遇见了个以前的同伙……”

“同伙？”

余起愣了下，随即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许是觉得丢人吧，声音也弱了下来：“一起行乞的……”

“哦。”欢颜点头，这个她知道，她的小少年之前是小乞丐，不过以后不会了。

“那他们为什么叫你小旗子啊？”

余起抬眼看了眼欢颜：“因为……镇上有个人去打仗了，他就叫于旗。”

“嗯？”

“我偷了他的名字，我也叫于旗，他们就……才开始叫我小旗子。”

说完，余起重重的埋下了脑袋。

心想他完了，小姑娘一定知道之前小旗子干过什么事了。她会不会不要他？

他好不容易骗进来的。

想到这，余起愣了下。

随即想到，是啊，是他不择手段在先，她赶走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不是叫余起么？”

“我不识字，不知道哪个‘yuqi’，和，和你说的时候，我太紧张了……”不是紧张，是心虚，一不小心，把于旗说成余起了。

欢颜扑哧乐了。

“你说你其实叫于旗，但你太紧张，就说错了，说成了余起？”

余起觉得丢人，但还是点了点头。

要想不被赶走，他得乖，这是必须的。

“阿起。于旗不是你的名字，余起才是，我这么说可以理解吗？”小姑娘笑了会，觉得自己可能会打击到小崽子，便收起笑意，缓下声色来，试图安慰余起道。

余起怔住，不懂。

“还记得我教你怎么写名字吗？才识有余，风起云涌。余起，这才是你的名字。”

她认真道，“于旗没有余起好听，而且你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自己，没有偷不偷的一说，这样懂了吗？”

余起脸唰的更红了，直接红到了脖子。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就连平时相依为命的人也从没承认过这是他的名字。

她……是第一个。

余起郑重的点了点头，“懂了。”

余起，才识有余，风起云涌。

他的名字。

“可是……我没有才识。”还没开心两秒，爱上余起这个名字的小少年又开始苦恼了。

他既没有才识学问，又没有搅动天下的本事，又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个名字呢。

“你有。”欢颜笃定道，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你别自我否定，我觉得阿起不光长得俊郎，将来的本事一定也会不小。”

“你想读书吗，我教你。”

“或者你想做一名将士，我都可以教你。”

欢颜的话，堵回了余起的所有否定。

-

想认欢颜做老师，是有条件的。

回去的路上，坐牛车太冷，欢颜直接扯着何元录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然后给云母解释为这是酒肆给的福利。

然后三人愉快的上了马车。

路上欢颜昏昏欲睡，眼睛几乎睁不开，小脑袋不知不觉靠在了余起身上，呼吸逐渐均匀起来。

余起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他的心跳变快了。

想到回来之前她对自己说的话。

“我可以教你，不过，我有条件哦。”

什么条件……

她没有说。

余起低眸看向呼吸绵浅的女孩，神色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动容。

怔然间，他突然回想起在酒肆欢颜对掌柜的说的话——“噢，他叫余起，我的………童养夫。”

会是童养夫么？

让他做她的童养夫。

余起心里估量自己对当人童养夫的接受程度有多高。

几乎为零。

但对象是小姑娘的话………好像又可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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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快冬至的缘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家家户户都开始忙起来了。

傍晚回到岸芷村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欢颜意识朦胧的醒来。

刚睡醒，外面的风打过来肯定会很冷。

余起在下马车前，给欢颜戴上了披风的帽子，然后又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到欢颜身上。

小少年虽没有多言，但对细节的关心，却是周到了极点。

余起还是在隔间睡觉。

洗完漱后，余起还在想之前在酒肆的问题，又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星星。”

欢颜嗯了一声。

她在准备第二天要教余起读什么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