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怔怔的望着远方的官道，仿佛心里想的人突然就会从那里走出来一样，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阿弥陀佛，阿姐，墨曦姑娘，我们应该还会再见到小乙哥的......”了安小和尚有些不忍的说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那种情况小乙能活下来的机会太渺茫了，他被长剑穿胸而过大家可都是亲眼看到的，不会有假。

即使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含烟轻轻拍了拍墨曦道：

“墨曦妹妹，我们先回峨眉吧，等我向师父禀明了钱粮的去向，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把小乙找回来。”

末了她还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句，即使找不到，我也要去白马寺等着你，你说过我们大家月圆之夜要去白马寺相见的。

小乌村，洛水上游二里地左右的一个小村子，十来户人家，村里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已经醒来好几天的小乙只能勉强下地，稍微走个几步就虚弱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常能看到隔壁的傻子趴在篱笆墙上笑话自己。

“哟，小子，恢复的不错嘛，才几天的功夫就能下地啦。”一个须发皆白老头子拎着两尾青鱼进了小院。

“前辈，前辈，您可回来啦！快帮我把把脉看什么时候这伤能好利索。”小乙一见来人，立刻起身急切的喊道。

整天无所事事的待着，他都快发疯了，可偏偏受伤太重根本由不得他乱来。

老头一听之下，真想把鱼摔在他脸上，气的吹胡子瞪眼道:

“臭小子，你以为是变戏法呢？我多把几次脉伤病就能好了？就你这猴急的性子，没个三年五载你这伤都别想了。”

“啊？不会吧，怎么会这么久啊！”小乙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你以为呢？你这伤的可是心肺，万一要是养不好，嘿嘿，以后得个什么肺痨啊、气喘啊、肾虚啊，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随着某个无良老头越说，小乙眼睛睁的就越大，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来病魔缠身的一幕了，艳阳烈日下猛地一个激灵，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看到小乙乖乖的躺在了木椅上，老头子得意的哼了一声，把两尾青鱼往屋檐下一挂，背着手就进屋去了。

“臭小子，现在知道消停了？给我滚进来，该换药了！”

.....

默然无语的小乙只能撑着木棍缓缓起身，像个苍老迟暮的老爷爷一般，不情不愿的挪进了小屋里。

这老头在小乙看来整个人就是一老无赖，没个正形不说，整天嘴里的话也是真真假假，前面说自己是个乡村郎中，后面又成了卖鱼老翁，没几天又成了江上船夫。

不过人在屋檐下说什么也是自己理亏，被人家好心救了一命，也只能由着人家性子来。

“啊！......”

没一会，屋里就传来杀猪一般的声音，还伴随着老头骂骂咧咧的训斥。

“喊什么喊，就这点小伤，换个药你叫的跟个老娘们似的......”

“啊！......您说的倒是轻松，呼呼......您这药是不是换错了，我咋觉得刺骨的疼呢！”

小乙眼泪都快疼的流出来了，只能端坐着任由老头子施为，胸前和后背贯穿了一条巨大的伤口，稍微一碰，就有丝丝血水顺着包扎棉丝布渗出来。

......

“啊呀，没事，没事，可能是药效太猛了些吧，年轻人嘛，忍着点就好了。”老头子有些心虚的说道。

替小乙包扎好，老头子转过身悄悄的抹了一把沾着酒水的胡子，他能说昨天喝多了配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弄混了吗？

然后就......就心血来潮的将错就错临时配出了一副新品药方。

呃，这个药效嘛，想来是差不了多少的吧，没看见那小子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嘛，老头子自我安慰的暗想。

医药一窍不通的小乙，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成为了药方试验的小白鼠，此刻还以为是自己不按时修养引起伤势恶化了呢，吓得他心里牢牢记住，一定要听这老头的安排，否则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就不好了。

老头子里外忙了一通就出门去了，小乙草草的吃完了隔壁大婶送来的饭菜，望着院子里树桩上插得斩虎刀，一遍一遍的回想着自己的武艺，回想着功法秘籍里的描述，已经过去了良久，他依然对突破一流高手没有丝毫头绪。

武学之道到了一定瓶颈，不是说苦练不辍就能成事的，没有领悟，没有机遇，可能一辈子都会卡在这个坎上过不去。

小乙心里也时常焦躁，他没有师承，没有参照，自己的武学之路完全就是两眼漆黑的往下走。

不知前路的奋进是最为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错，会走上岔路，歧路。

山中不计岁月长，莫问红尘与过往，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转眼已经大半年了，小乙的伤势也恢复如初。

“我说臭小子，你这就准备走了？”老头子瞪着眼睛怒视小乙。

小乙背着刀，拎着包袱，不解的看着老头子。

“小子伤势痊愈，心有记挂，岂敢再留下叨扰前辈。”

“呸！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这大半年了，你吃我老头子的，住我老头子的，用我老头子的，哪一样不是从我老头子身上出的，我告诉你......”

......

小乙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唾沫横飞的老头子，没记错的话，他最初可是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都给这老头了，三百两，整整三百两呢！就是在洛阳城里的大客栈也能住个一年半载的吧。

貌似老头子毫不记得半年之前自己拍着某人的肩膀。

“年轻人不错啊，还知道体恤我老人家，酒钱都给的这么大方。”

......

此时老头子枯树枝样的手指都快戳到小乙脑门上了，一副大有你欠账不还就想溜的势头，让小乙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这还说走就走，没门！不把这欠的债补上，你哪都别想去。”

看来是说不通了，小乙叹息一声，

“前辈，得罪了！”

双脚微挪，腿上用力就飞纵上了半空，还回头朝下方笑了笑。

“前辈保重，小子去了。”

小乙一点脚下的树梢就要离去，就在这时察觉身后微有异样，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就感觉后腰肩背不知麻了几处，整个人就这么失去平衡，直挺挺的从半空载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