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无奈道，“逸之。”

祁川眨了眨眼，假装没看懂太子的眼神，还曲解人家的意思。

“太子表哥你是不是也这么感觉？快都散开，留几个人玩就行了，院子这么大，别只围着我们。”

祁川拿着一把十八骨绢扇扇着风，深绿色的衣袖上下翻动，小郡王眼睛轻飘飘的瞥着身边的那些人，随手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

“就留这些，剩下的去别处玩。”

祁川从小就被人宠着护着长大，既然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巴结自己和太子表哥，就猜到留他们在玩的肯定不尽兴，十分霸道的直接轰走了一批，剩下的人也能把小心思收一收，安分一点。

太子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也只是陪着祁川表弟过来，他玩的开心就好。

剩下的那堆人中，正好林清他们三人就在其中。

一共留下也就十几个人，他们就占了三个，周子文早就激动的不行，脸涨的通红像发烧了一样，站在不近也不远的地方看着最中间的那两个人，双眼直冒光。

其实就算他们三个想挤，也挤不到前面去，那些人要么是高官子弟，要么是士族贵族之子，他们三人只能被挤在最后，好在离得也并不远。

周子文的眼神太过赤裸，太子和祁川没办法忽视，朝着这边看过来，周子文立马怂的低头弯腰，假装整理衣摆。

站在周子文身后无辜背锅的林清：“…………”

周子文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脸热的快要烧起来一样。

直到有人在后面踢了他一脚，差点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周子文才站起来。

小愤怒的回过头，“干！……什么？”

林静把他拽过来，握着拳头，“你敢不敢再高调点？不想被人赶走就收敛点眼神。”

太子和安阳郡王是他们能一直盯着看的么？到时候出了事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上的！

两人在京城纨绔子弟里面混了那么多年，最是知道分寸，林静这么一说，周子文算是回过神，尴尬的挠了挠头，正常了许多。

“我就是激动嘛。”

对着两人解释了一句，视线扫过林清时感觉他好像隐隐瞪了自己一眼？

周子文拍了拍头，觉得自己想的太多，赶紧几步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林清微微闭眼吐出一口气，也迈步子跟上。

之前祁川说话的时候，林清感觉他似乎是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是不是很确定，接着祁川就指向了这边，他们三人都留了下来。

这位安阳郡王……

前世自己死时也是深得皇帝喜爱，她对他了解不多，但是这一世貌似……嗯……安阳郡王可能不太喜欢自己。

殿试的最后，他没要探花的名头，林清总觉得不是同科贡士私底下说的那样任性妄为，反而更像是在撒气。

很有可能这个气还是自己点起来的。

虽然她也不太懂，不过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直觉。

林清的这个直觉，机遇巧合之下，得到了证实。

他们一行人本来是在院中散步，最尊贵的那两位自有余家的人献殷勤，因为祁川是出了名的爱玩，随性潇洒的郡王爷，没走几步，就有人提议在此处投壶。

祁川直接同意，让余家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精美的镂空金瓶，放在远处，与其配套的是银箭头，金箭身，点翠箭羽的玩赏长箭。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余家为了太子殿下和安阳郡王准备的。

余家长子亲自端着檀木案，将这两样东西呈了上去。

“这个金丝绒菊瓶，家父正好前阵子得到，今日送给殿下和郡王投壶玩，其中的长箭是为了和金丝绒菊瓶配套所致，比不上瓶子精美，让殿下和郡王见笑了。”

祁川微微挑眉，伸手那了一根箭，掂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捏玩着。

“就这一套，送给我和太子表哥？”

手中的箭被他随意一掷，‘咻’的就飞进了放在地上的银瓶之中。

那是正常的投壶瓶。

箭羽还在细微的晃动，祁川很是满意自己这样的好准头，又拿了一根，直直的飞了进去。

“表哥素来不喜欢这种玩乐之物，我用着倒挺顺手……”祁小郡王示意太子往自己投中壶的那边看，俊美的双眸含笑，半是玩笑半是兄弟之间的赖皮，“表哥就送给我吧，分了还怪麻烦的不是？”

太子本来也不想收臣子的东西，看祁川这个样子，唇边的笑意深了些，“你喜欢便拿去，也难为它能入你的眼。”

两个表兄弟相视一笑，默契十足，还站在一旁端着檀木案的余家大公子倒是有些尴尬。

好在马上太子就让随从接过，放在远处。

“东西给你之前，表兄也来投上一箭。”

太子修长的手抓住箭身，眉目平静，气势沉稳，看准了瓶口，手向前方一掷，箭笔直的飞了出去，飞到半空之时，‘叭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

祁川丝毫不给面子的狂笑，扇面利落的打开，使劲扇着风，“一定是这箭不好哈哈哈！”

太子脸上未见窘态，依旧是那般风光霁月，脸上的笑容也没变。

“我一向如此，箭是好箭。”

看向身后的垂首安静像死水一般的众人，太子殿下春风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也玩一下投壶，看看有没有比逸之厉害的，省的他无趣。”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也没打算这个时候上去。

太子刚扔了一个那么烂的箭，安阳郡王敢笑，他们可不敢，不但不敢，是否要投中银壶都要斟酌再三。

身为臣子，他们怎么能盖过太子殿下的风头呢？就算安阳郡王感到无趣，他们也不会主动上前。

安阳郡王再得宠，太子终归是太子。

尤其他们这些人是有可能成为太子……的臣子的，孰轻孰重，他们分的清楚。

一片寂静之中，祁川‘唰’的一下子收起扇子，看着身后的那些人。

嘴角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既然没人出这个头，那便从后往前挨个投壶怎么样？”

祁川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直接盯住林清。

“第一个，林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