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走在小区里，秋风瑟瑟，不停地往衣服里钻。

可他却无心与风玩耍。

明明已经深秋，明明风灌满了凉意，可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反而满满的烦躁和焦灼。

突然觉得嘴里有一种苦涩。

想起口袋里好像有一颗薄荷糖。

摸了摸，硬纸盒硌的手生疼。

无心再去寻找，最后干脆连烟带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程煜出小区门的时候，保安还跟他熟络地打招呼，但他完全没什么心情，只是随便应付两句，就离开了。

其实，要不是卢扬那个电话提醒，他早就忘了他们原本就是约定好的。

只是那个时候匆匆离开教室，后又见到赵之楠，才会通通抛诸脑后。

赵之楠……

程煜把校服脱下来，挂在手臂上，低着头，沿着街道一直走。

虽然只有零星的几个路灯，但整条路都非常亮。

经常有三五成群的小团体，还有一对又一对的小情侣。

心里更加落寞。

原本是可以揽着自己心爱的人看电影，聊天的。

可现在呢？

越想越头大，越想越气愤。

可赵之楠现在拒绝交谈。

他也处于冲动的情绪中，离开家，不去逼她，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应该去骑车发泄一下。

刚想到这里，就注意到身后有车灯，那个亮光只是照在他身后，没想着超过他。

他转头看去，车很眼熟，应该是……

车开到身边，卢扬从车里探出头。

“煜哥”

驾驶位坐着的人是阿飞。

“阿煜”

“今天什么事？”

程煜站在路灯旁，影子被拉长，但显得越发孤单。

“上车，煜哥”

听到卢扬说的，程煜也没拒绝，直接坐在后排位置上。

“阿飞带回来一个人，说想加入咱们车队，你来帮忙带带？”

卢扬声音雀跃，显然是很满意的状态。

“看来你们审过了？那就可以了”程煜靠在座椅上仰着头。

“我们审不行啊，这不得你来嘛”卢扬转身看了看程煜。

这才发觉程煜周身的气氛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太暗的缘故。

但还是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阿飞透过透视镜，也看到了。

侧头和卢扬交换了眼神，谁也没再敢打扰他。

而程煜也没有再说话。

一直闭着眼，皱紧眉头。

……

车队很快就到了。

他们一起进了停车房。

程煜看到有一位十几岁的少年正站在他的摩托车旁来回打量。

眼睛里闪烁着的光是期待和艳羡。

身边还站着平日里和他一起参加比赛的工作人员，看来是非常重视了。

卢皓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他们。

“哟，来的挺快的”卢皓握住阿飞的手，轻轻撞了撞肩，“审个车？”

阿飞点点头：“不过，阿煜的车我不审”

主要是程煜的组装技术绝对够格。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程煜就有这么一种能力，学什么都快，还做的又快又好，只要是他想学的，想做的事，必然是做到极致，绝不会半途而废。

那个少年看到来的三个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飞哥好，扬哥好……”

到程煜这里，他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半天也没敢张口。

卢皓向卢扬使了个眼色，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卢扬只是耸了耸肩。

卢皓推了推那个少年，又向程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少年局促不安地抬眼看了看程煜，还是走了过去：“煜哥，你好”

程煜只是低头扫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少年咽了咽口水，明显是被冰冷的眼神吓到了。

卢皓看到他这幅样子，无奈地出来打圆场：“这个小孩是阿飞带回来的，你们叫他小七就行，他想加入咱们车队，你们看看技术？”

他扫了扫视线，最后落在程煜身上。

程煜只是靠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身体。

“皓哥，我上一个摩托车推出来让他试一下”

卢皓以为情绪低沉的程煜不会再主动搭话了，没想到他还是有所考量的。

听了程煜说的话，工作人员就开始准备东西。

程煜走到自己摩托车旁，拿鹿皮巾擦了擦座椅，向少年问话：“第几次骑？”

小七没意识到程煜是在跟他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程煜的检查工作，直到察觉到身边有视线投射过来才反应过来。

“我……我以前随便骑，也不太会，希望煜哥不要嫌弃”

“没事，你热身吧”程煜说完将视线转回去，又补充了一句，“热身你知道是什么吧？”

小七呆愣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程煜捏了捏后颈，解释道：“就随便，体育课课前准备那种也行，做到微微出汗”

小七一听程煜这么解释，就明白了，连忙点头。

……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两个人开始小声交流。

卢扬轻轻用肩膀撞了撞阿飞：“煜哥当老师的样子，真不错”

阿飞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他心情好点没？”

阿飞看着程煜高度集中检查的样子，心里不敢下定论。

有一种人，越心烦意乱，越是可以一丝不苟。

别看他前一秒还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立刻性情大变，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此。

要是放一般人身上，早就被情绪干扰，最后肯定扔下东西直接走了。

“我总觉得有一种预感……”卢扬没有把话说完，心里默默猜测。

刚才他也是从楠姐新住所出来的，那说明，两个人吵架了？还是他爸又有什么幺蛾子？

“我也有种预感”

阿飞还记得之前和程煜的谈话，还记得那个女人，清楚地明白，她在程煜心里的重量。

如果是程煜的父亲，他大可不必生这种闷气。

两个人只是互看了对方一眼。

……

程煜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编排和猜测。

经过反复检查，直到确认无误，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的头盔，擦拭一番，拿在手里。

看向一旁丝毫不肯松懈的小七。

他的脸颊已经有微微薄汗，但是还是没停下来。

还算挺有韧劲。

不过他今天真没什么耐心去当什么指导，心里一堆情绪等着释放。

走到卢皓身边：“皓哥，他，今天交给你了，其他的，改天再说”

卢皓对程煜这个反应有些奇怪，不过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底有些猜测。

平日里的程煜，听说有这么一个同样热爱这项运动的小孩过来，肯定愿意尽心指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