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王面色深沉，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可是，当他真看到这样的徐云果，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耳边仿佛又响起她意气风发的声音。

“陛下，您就不能看果果一眼吗？果果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久了，果果也想出去玩儿。”

“果果没有名字，陛下的名字能不能给果果作为姓氏啊？以汝之名，为我之姓。从今往后，我就有姓氏了。我姓徐，双人余。”

可是，这意气风发的声音，又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凄婉的哀求，成了那困在笼中的鸟雀，泯然众人，也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陛下，果果不能陪在您身边吗？”

“陛下，果果从来没有做过，您相信我啊！”

他还记得，古刀诛祁落到她的手上，她用那把刀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第一道伤痕，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小姑娘就真正的长大了吧。

“陛下，保护您是我的职责所在，云果会承担起身上的责任。”

“陛下安好，既然云果身为海界执事，自然要担负海族诸事责任。您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是不会让我们海皇陛下在九幽丢了面子。”

关于徐云果的回忆到此为止，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什么丢下，顺从匍匐在自己脚边的那个女人。稍微火热的心，终究还是再次冷却下去，她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是徐云果！

就在此时，还有一个声音，就在此时突兀地插了进来，声音极为阴冷，“这个药虽然能够让人忘却前尘，但是它的毒性也非常大，服下之后的后果不可预估，很有可能这个人就会毁了。”

“无妨，她没有关系。”那个时候他似乎是这么说的，在那之后，后来发生了什么？

啊，他想起来了，后来徐云果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清澈的双眼浑浊的可怕，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她只会蜷缩在一旁，呆呆怔怔地遥望远方。她的身体也迅速衰败下去，要不是有着古刀诛祁作为缓冲，成为一个活死人状态的话，她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面前，你还是这个模样，他不是说你……呃……”宋帝王的话说到一半，只觉得胸口一凉，他垂头看到的，是那把漆黑刀身，那把古刀诛祁已经穿胸而过。

执刀在手的徐云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了他那双纯白的眼睛，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即使你们是同一个人。既然是我们之间的恩怨，那就只能在我们之间解决，祸及他人，就是您的不对了！徐云果身为海界执事，自然要维护这片海域安全，陛下，终是越界太过！”

卫瀚看到这样的徐云果，心中再次雀跃起来，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果果嘛，要是真的变成了刚才的那样，他才是连哭都不知道要怎么哭好吧！

“你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宋帝王声音沉稳，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声音轻缓的询问这个问题。

“陛下，我尊您一声陛下，也只是敬重您而已。我被封锁在那里，不知多少时光，终究也不是一个傻的。只不过就是成年仪式进行的晚一些罢了，怎么就被陛下给误会了？”徐云果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将未沾染点滴的鲜血的刀身抽了回来，重新送还刀鞘。

“成年仪式？”宋帝王喃喃念叨了两边，忽然自嘲道，“原来是我认错了人，你们‘家’的人，又怎么会让自己受欺负？”

“您终究还是高看了我们，我‘家’才是那个最迂腐，最不知变通的那个，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被关在那个地方那么多年。如今往事已过，您就不要总想着怀古了，老老实实沉睡在净土，不是一件好事儿吗？”徐云果说到这里，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掌印在宋帝王胸口被开的那个口子上面，垂下眸低低地念叨了一句什么，而后一声厉喝，“敕！”

听到这声厉害，宋帝王那双眼眸微微闭合，被无数散发着蓝金色的悬浮字符给包围。

然后，就看到了他后面的空间被撕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周围隐隐还带着空间撕裂的狂暴气息。

宋帝王被身后的那个漩涡给吸入，然后那片空间再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徐云果却是踉跄一下，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怎么了？”卫瀚上前一步扶住徐云果，然而那触手冰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

徐云果看着卫瀚，咳了两声，似乎是缓过来那口气，叹息道：“我可能没法陪着您向前走了，那个约翰还没有死，还秘密带了一批人进来。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当初哪个设计师留下的绘本，不然不可能会这么顺利。您若是遇上他们，可一定要小心，王翊那个家伙实力虽然不济，但是他的实战经验还是挺不错的，您可以让他跟着您。我设了一道迷障在二重门，您可以帮他解开迷障，然后一起去地宫。我觉得他的目的应该也是地宫，所以不会应该不会破坏地宫，您和他赶到地宫，和殷老板在一起，应该可以来得及阻止那群胡作非为的人！”

“什么意思？”卫瀚心疼得看着眼前的徐云果，他真的不想让她再说了。

然而，那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已经洇湿了他的手掌，还有那逐渐微弱地呼吸，都已经向他证明。现在的她，正在自己最后的时刻，向他交代自己最后的那一点儿，放心不下的重要事情。

“黄泉引、三生铃、忘川录以及彼岸令，这四件东西只要凑到一起，然后来到这座地宫的祭坛，就能够沟通幽冥。您一定不要让那群人打开幽冥大门，否则，整座渡城就会成为鬼蜮。”徐云果说完这句话，似乎在也没有了力气，头一垂就再没有了意识，就在卫瀚的怀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