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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荣宠手札

作者:子醉今迷 | 分类: | 字数:115.2万

第66章 .9.新章

书名:古代荣宠手札 作者:子醉今迷 字数:10041 更新时间:2024-11-03 03:00:31

短短十几秒,眼睛都来不及眨几下,却已经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

元槿发觉不对,赶紧趴伏在了烈日身上。

可是冲击力太大,她即便有了防备,仍然被狠狠甩了出去。

飞起的刹那,元槿有些慌,急急想着怎么才能将自己坠落时候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谁知身边忽地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她周身一暖,被人揽在了怀里。

强有力的手臂护住她的头、抱紧她的身子,将她整个地好好护住。

坠倒在地的时候,元槿伏在他的胸前,丝毫未受到伤害,却听对方发出一声闷哼。

他心志坚定,轻易不肯示弱。这般境况下,定然是疼得厉害了。

她怕他伤得很重,想要脱离他的桎梏自己站起身来。

可是对方将她搂得死紧,她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她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又翻转了下.身子,将她按到地上。

而后,咣的一声重响。

有翻了的马车倒在了他们上方。

元槿安然无事。

可是她分明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在往下流。

是对方的血。

听他一下下地重重地粗粗喘息着,闻到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元槿眼睛里慢慢聚起了雾气。

她不敢推他,怕加重他的伤势。

也不敢轻轻地动,生怕自己一丁一点的动作都会引得他更为痛苦。

她只能一遍遍地小心翼翼地问:“贺重凌!贺重凌你还好吗?你伤得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

她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依然一遍遍不停地问着。

过了很久。

终于,耳边传来低低的熟悉的声音。

“我没事。”

元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上面的重量忽地减轻。

繁兴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妃,你有没有事?……贺大人?”

元槿抽泣着说道:“贺重凌受伤了。你们小心点扶他起来。”

繁盛和繁英赶忙上前,帮助繁兴将贺重凌慢慢夫妻。

贺重凌压在元槿的身上,双臂支撑着地面,硬是给她撑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保她无恙。

可是他的双臂因此受了伤,怕是会有骨裂。

内伤更重。

毕竟被那么大的马车骤然砸中,猝不及防下,他又得护着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保护措施。

好在他的脊柱无恙。

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也就能好了。

元槿流着泪给他大致检查了下伤势。

贺重凌却推她去看别人。

“我无碍。你懂得多。救人要紧。”

他沉沉说道。

元槿扫了眼四周。

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血。

到处都是□□声。

不知伤了多少个。

元槿让繁武抽了一块断裂的马车车壁,把贺重凌放在上面安稳躺好,将他托付给了沉稳的繁盛,让繁盛好好照顾他。

——四卫跟着端王出入战场多年,在治疗伤势方面,比她更为擅长。

而后她咬着牙将视线调离,开头投入到救治当中。

她吩咐了繁英和繁兴,让他们和她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尽量让更多的被压之人的头部先露出来。

这样能尽快让人呼吸到空气,最大的程度上避免窒息。

曾经在一次大地震后,有个妇女这般做了,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先保证大家能够畅快呼吸、保住性命最为要紧。

繁英、繁兴依着她的吩咐,和她一起,小心地挪动着碎坏的东西。

不多时,端王府里其他能够行动自如的人跟着一起加入了进来。

阿吉阿利还有纽扣跟着繁武过来了。

纽扣是纽芬兰犬,是救生犬中的佼佼者。

因着前世时家人在地震中故去的遭遇,元槿平日里下意识地就教纽扣了一些基本的救生常识。

没想到,这次居然用上了。

如今是深夜,四周很黑。

即便点燃了火把,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

纽扣凭着嗅觉,极快地找到被压住的人们的具体位置。

然后繁兴繁武负责先让人头部露出来透透气。而其余没有被压到也没有摔到的人,则和端王府的众多汉子们一起,将压在人身上的马车和马小心翼翼扶起来。

这种时候,人命是最紧要的。

什么礼数,什么避嫌,在生命面前都是根本不值一提的虚幻。

大家不分男女,互相帮助、互相鼓劲儿、互相依靠。

将周围的伤者一一扶起来后,元槿大致看了下情况,元槿暗松口气。

幸好他们走得及时。

这里虽然震动不小,但,他们已经远离京城,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幸好他们选择的这个离开路径是对的。

这条路空旷平坦,很多人没有事。

伤者大部分是被车壁或者马匹所压所伤。大部分都没有生命危险。

其实,走在她们前面的那些人,因为秩序井然地在行驶,所以虽然车子歪了马匹歪了,但是因为车马行驶的时候疏密得当,所以很多人只受了很轻的伤,并无大碍。将车子马匹扶起来就继续前行了。

第66章 .9.新章

而她们附近的地方,如果不是之前那位太太和那个汉子的叫嚷,使得许多马车停下来停滞在此处,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受伤的人。

马车相互之间挨得太近。

地震的时候,马车互相撞击,使得厚实的车壁断裂、碎开。而后又将车内的人压在了下面。使得许多人受了伤。

将这一片的人基本上救出后,后面无事的车队已经赶了上来。

因为秩序井然,后面很多的车子和前面的车子一样,受损并不严重。虽然歪了倒了,但是,人伤得轻。

留下不行了的几匹马和损坏的很少几辆车子,他们挤了挤,也就一同继续前行了。

经过的时候,大家知道端王妃在这里,都从车里探出头来主动和元槿打招呼。

甚至有几辆车子稍微空点的,还主动停了下来,接了几个伤势较重的人,当先往太平镇赶去。

“之后或许还有余震,一定要尽快离开。”元槿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着,和周围的人,和后面赶上来经过的人们,“大家一定要继续赶路,继续往前走。千万不要随意停下。”

元槿和四卫清点了下可以用的马匹,让伤者坐马车,其余未有伤的人或是步行或是两人同骑一匹未伤到的马,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抱怨元槿了。

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端王爷当机立断让所有人都迁出京城,他们的命,怕是早已交代在京中的大倾覆中了。

而且,如果没有端王妃领着端王府众人在震后的及时处理,他们的境况也会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之前还在叫嚣的那位太太,已经受了伤昏睡过去。

她的家人代她道了歉。

只是元槿终究还是怨着这个太太的。

若不是有她当先挑起事端,很多人或许就硬撑着继续往前走、不会停在这个地方。

那样的话,伤者的数量要远远比现在要少。

元槿终归是没有说出谅解的话语。

她嘱咐了和兵士一起负责继续护送大家前行的端王府家丁还有繁武,和他们讲了一些照顾伤病员的细节后,又叮嘱繁盛一定照顾好贺重凌,这便带着繁兴和繁英往后赶去。

——蔺君泓和皇家众人,她还没有见到。

最后面的车队,离京城更近一些,还不知道那边的人伤得如何。

她很担心。

担心蔺君泓。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之前皇帝的车子行的有多慢。

路上很黑。

元槿不敢大意,骑着马一点点往前行。

因着地震,路上有些地方已然出现了裂缝。只是因为裂缝是自京城中往这边而来,所以这边的裂痕很细。

若不是有马不小心踏到了一个裂缝上面,元槿怕是都不晓得这一次的地震这样强大。

至少也有六七度了……

后面的路上,她心中焦急,想要急急赶路。

因为寻到的越晚,蔺君泓他们和她这边带过来的人,出事的可能性就大。

毕竟余震的威力不可小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

另一方面,天很黑,她怕路上出什么岔子,故而不敢让马大踏着步子往前走。

——蔺君泓那边的状况不知道怎么样。

若是没有几匹马完好的话,她们骑过去的这几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千万不能再出事。

狗狗们似是察觉了元槿的情绪不对,一个个都十分乖巧,蹦跶着跟在后面,不声不响。

不多时,纽扣自告奋勇地跑到了前面。

它边往前跑着,边不时地停一停,回头看过来,而后,叫两声。

元槿忽地明白过来纽扣的意思。

她让大家排成了竖着的一纵队,由纽扣在前面探路开路,他们骑马循着纽扣跑过的路径前行。

这一下,可是快了许多。

有纽扣提前探路后,马匹一路奔过去,便没再遭到什么障碍和阻隔。

一段时间后,突然,阿吉阿利似有所感,狂吠起来。然后撒足狂奔,往某处赶去。

两只狗狗的叫声慌乱凄厉,元槿听得心里一紧,再顾不得其他,甚至来不及让纽扣先去探路,直接一抖缰绳,跟了过去。

几辆华丽的马车歪倒在路边。

四五棵大树压在它们上面,砸出了一个个很深的凹槽。

有三四名士兵在旁不停地试着搬树、拖出马车。

旁边站着十几个个人,焦急地不停地说着、吩咐着。

元槿看到那些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车子,眼前一阵阵发晕。

她慢慢从马上下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繁兴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地上。

繁英赶忙安慰道:“王妃莫急。王爷许是不在车里。”

他虽说着宽慰的话语,但是一向镇定的他,声音也发了抖,显然对着话的可靠程度也没把握。

这最后面的车里,坐的是皇上和几个宠妃。然后就是端王爷、太子、太子妃。还有就是小皇孙了。

如今没有看到王爷,莫非……莫非……

繁兴繁英交换了个眼神,心下同时暗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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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槿神色不定地一步步前挪着。

正要走到某个宫妃的跟前,突然,旁边闪过一个小身影,扑到了她的怀里。

“小皇奶奶,小爷爷不动了。怎么办?怎么办?”

听到“不动了”几个字,元槿眼前一黑。

她被繁兴、繁英架住手臂,努力放平声音问道:“他怎么了?什么叫不动了?”

蔺松华这才结结巴巴说了起来。

原来,刚才他想尿尿,就缠着皇上停了车子。

蔺君泓带他去无人的地方解决问题。皇上他们留在车里等着。

结果……

结果就出了事。

蔺松华被蔺君泓抱在怀里没事。蔺君泓却不知怎么了,悄无声息地,不呼吸,也不动了。

元槿呆了好半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繁兴繁英生怕她出岔子,根本不敢离她半步,急急劝她。

听着他们的话语,元槿慢慢明白过来。

蔺君泓让四卫一路跟着,既是防止她冲动下过去找他,也是为了之前一刻在做准备。

——四卫功夫极好。

若是突生变故,或许可以保她一命。

思及此,元槿鼻子渐渐发酸。

她是没事了。可他呢?

他把身边最信赖的四个人给了她。

可是,他怎么办?!

元槿努力将心中诸多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将手搭在繁兴和繁英的手上,借力一步步往前慢慢走着。

她想拔足狂奔。

她想立刻到他身边。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脚,却走不动了。

只能依靠着繁兴和繁英的帮忙,往那边挪。

蔺君泓静静地躺在地上,旁边站着几个手足无措的宫人。

“王爷刚才还好好的。震了会儿后,就、就这样了。”宫人们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元槿慢慢独自走到了他的跟前。静静看着他。

天开始有点微微的亮了。

天明的微光中,他和平日里睡着时候一样。

神色沉静,双唇紧抿。长长的睫投下了暗影,掩去他的所有思绪。

元槿闭了闭眼,将劝阻的旁人都推到一边。

然后她双手交叠,不住地给他做着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有人来劝,她不听。

有人来拉,被她凶狠地给吼走了。

过了许久,许久,他还没有任何的反应。

元槿的心里蔓延起了无边的惊惧和恐慌,颓然坐到地上。

惊的是,他难道就这么离开她了?

慌的是,没有了他,往后她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元槿这才知道,心痛到了极致,竟是哭不出来的。

她头脑嗡嗡作响,眼睛干涩一片。

极大的心恸下,心脏紧锁成一团,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这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扬起手来,照着他的脸上,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

“你个混蛋!你如果就这么抛下我死了,我三生三世、十生十世都饶不了你!”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她这一巴掌扇得极重。

蔺君泓白皙的脸上瞬间五个巴掌印子。

元槿看着那个五指印,悲从中来,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痛哭出声。

在她扑上去的刹那,他侧向一边的头忽然动了动。而后猛地张口,骤然喷出了一大口的血。

血里夹杂着粉尘末和黄土渣,在他身前洒下一大片艳红。

元槿愣住了。

她慢慢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繁兴赶紧上前,查看蔺君泓的状况。

蔺君泓抬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示意繁兴别动。

而后,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淡淡地轻轻地说道:“我如果不死,你是不是就能饶了我了?”

元槿怔了怔,又怔了怔,终是忍耐不住,放声大哭。

太平镇是个很小的镇子。整个镇上才不过有两家医馆。

京城众人一路上不停歇地往这里赶。路上倒是遇到了几波余震,但因离京城已远,对尽力过之前大震的赶路众人来说,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稍微停歇了下,发现没有异状,便继续往前赶。

直到进了太平镇后,众人方才停歇下来。

路上有十几个伤重些的人挨不过去,亡故了。

其余百来个受伤不重的人,由医馆的大夫们帮忙看伤、诊治。

只不过,仅仅这两个医馆的大夫,根本不顶用。那么多的伤者,何时才能看完?

于是,京中而来的医馆的大夫们,也撸起了袖子上前帮忙。

太医院的太医们,出去最为的高望着的那十几位外,亦是前来相帮。

至于那十几位……

已经负责去诊治皇上了。

邹元钧和邹元钦他们带路的时候,听了元槿的嘱咐,朝着没有树的地方而去。

可是,皇上并未完全依着前面人的行进路线而走。

蔺君泓带着蔺松华去方便的时候,皇上就让人改了道,往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靠过去。

他本来还打算下车带着诸位爱妃一起乘乘凉、歇歇脚。哪知道下去了几个美人儿后,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往下跑,地震就来了。

第66章 .9.新章

蔺君淙被困在车里。

大树倒下,将车子砸了一个大坑。凹陷下去的地方,正巧是他双腿的所在。

于是蔺君淙的两只腿,齐齐断了。

十几位太医束手无策。

只因他们诊治过后,发现双腿被压的时间过长,下面双脚的部分已经开始发紫,显然是不能好了。

若想保住性命,怕是只有砍去双脚才行。不然的话,怕是两条腿都会坏死。

可谁敢?

没有人能说出那句话来!

皇帝疼得哀哀直叫,又不住地呵斥叫骂,说都是群没用的废物。

太医们无奈,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子接连不断地顺着额头滑下去。

其中有人甚至拿出了早已失传的传说中的麻沸散来给蔺君淙饮下,为的就是减轻他的疼痛,好让他骂的声音小一点,没那么刺耳。

最终,大家请了蔺君淙最信任的禁卫军统领来劝他。

禁卫军统领和蔺君淙密谈许久后,再出来,却是反了口。

他不再答应截去蔺君淙的双脚。

而是拿出长刀,逼迫太医们想法子留住皇帝的双脚。

不然的话,在场的所有太医都要把命没进去。

最后是个在太医院任职十几年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答应一试。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

两个时辰后他再出来,皇帝双脚的紫胀已经轻了许多。而且,能够谈笑风生,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了。

所有人啧啧称奇,问他缘由。

中年太医只说是祖传的法子,并不外传。

旁人几次三番问不出来,就也歇了这个念头。

端王爷果然说到做到。

他之前在文书上写了,保证大家离京后的基本生活,就真的想尽办法,让人从附近购买了许多吃食和用具过来。

太平镇是个很小的镇子,统共才几百人口。

大家的车马到了这里后,精疲力尽。

在镇子里正的帮助下,大半个镇子的房子空了出来,供大家居住。

他将自己家那个三进的院子让出来给皇上居住。

可是,那个三进的小院子,怎能装得下皇宫里那么多人?

更何况,一个镇子的里正而已,家中也不算宽裕。

虽然干净整洁,但那些屋子、家具和器物,都着实太过普通了些。

蔺君淙瞧不上拿出地方。

他当即摔东西发了很大的脾气。

好在九门提督许大人家有个别院离这里不算太远,只几十里地,是个五进的宅子。

问过皇上的意思后,许大人就安排了人手,将皇帝和宫中一应人等送去了那里。

看着皇上和宫妃们远去的车马,镇子上的所有人,包括从京城逃离而来的人,都神色十分复杂。

直直地望了一会儿,大家就继续忙碌起来。

毕竟离去的那些人离他们的生活太远。

而且,也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蔺君泓估算了下,即便是空出这些屋子,也不够住的。

故而他又亲自去了趟榆安县,见了榆安县的县丞,和他商议了很久。

最终,县丞又将县内空置的房屋尽数交了出来,方便大家入主。

蔺君泓便将京中人分成了两批。

一批是家中有伤员的。

因为伤员需要休息,不易挪动。所以,这些人家留在太平镇入住。

另一批是家中没有伤员的。

这些人家则再累一累,继续赶路,往榆安县去住。

对于端王爷的这个安排,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凡是家中无伤员的,即便是再疲累,依然上了车子上了马,跟着往榆安县去。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家能够安然无恙,依然是极大的恩赐了。

他们心中感激上苍,也感激端王爷和端王妃的所有努力。

别的他们帮不上忙。

但是,不添乱、将最近的这些房屋让给更需要的人来住,这些小事,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家中有伤员的,心里也着实愧疚得很。

这一趟出来,最累压力最大的,就是端王爷和端王妃了。

端王爷和他的亲信们一刻不停地奔走在外。

为了食物用具、为了大家的住处、为了所有人的安定,端王事必躬亲,一件件安排妥帖,将事情做到了最好。

至于端王妃,则是忙里忙外,安排人去处理衣食之事,安排人负责照顾伤员,一刻也不得闲。

听闻端王和端王妃也要住到榆安县去,往后的日子里在榆安县与太平镇两边来回地跑,留在镇子上的许多人家的心里过意不去了。

有些伤员伤势较轻,家人也表明心意,愿意去往远一点的榆安县去住,将近处留给更需要的人。

他们不敢明说是想留给王爷王妃。

他们知道,那样的话,王爷肯定不会同意。

于是转弯抹角地想了许多个理由和借口。

不过,他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才刚开了个头儿,还没来得及扩大和发挥,这个提议就是被蔺君泓直接否决了。

“如今伤势轻,万一路上厉害了呢?让你们住,你们就住着。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养好了身子、赶紧治好了伤才是正经。”

第66章 .9.新章

他虽口气不善,但大家都知道王爷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的凶,其实还不是在担心百姓的安康?

大家心下感激的同时,见到端王后,愈发感激和崇敬起来。

就在这百姓们忙着照顾伤者、收拾暂住之处,为了生活而奔忙的时候,皇上蔺君淙竟是忽地提起了一件大事。

他说,要迁都。

京城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不能再回去了。

与其耗费大量时日来重建京都,倒不如即刻迁都,往那繁华之处行去。

百官见劝他不得,只能认真思量整个问题。

商议过后,官员大都建议迁都冀州。

太平镇属于榆安县。榆安县隶属冀州。

冀州离京颇近。

若将事务转往冀州处理,十分便利。顺带着也方便安排京城重修一事。

更何况,冀州人口少,也方便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京中百姓。

皇帝却不同意。

他要迁都豫州,让京中百姓往冀州去。

只因豫州更为繁华,他在那里能够过得更为舒适。

这让在皇城根下待惯了的京中百姓十分不满。

大伙儿觉得,皇帝要丢下受苦受难的他们,另寻别处享福去了。

百官之中也有颇多不满的声音。

如今京城破败,百废待兴。

正是急需财力物力人力的时候,却耗费那许多在迁都上面……

终归是让人心寒。

可是,皇上好似心意已决。

大家即便不同意,又能如何?

有人提议,或许可以让端王爷帮忙劝一劝?

毕竟端王爷心中有百姓有社稷,定然肯出这个头的。

没等别人开口,贺太师头一个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端着茶盏撇着茶末子冷哼。

皇上会听王爷的?

如果王爷能那么容易劝得动皇上,就不需要为了全城的百姓押上自己一条命了!

贺太师是教习皇上的先生。

陛下的性子,怕是没有人比贺太师更为了解的了。

听他这番话后,大家这才想起来,为了让皇上答应全城撤离,尊贵的端王爷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保证和决定。

所有人在敬佩端王的同时,也熄了让他去劝的念头。

——皇上对这个亲弟弟,还是计较得十分清楚的。甚至于赌上弟弟的性命也无妨。

可是,端王爷已经因为百姓顶过一次重压了。

大家万万不能再因了这些事情而让王爷再次身处危险之中。

这些事情,蔺君泓其实是不知道的。

因为这几日里,他时时刻刻都在为着民众的事情而忙碌着,根本都没来得及去见皇上一面。

也没能好好和元槿说上一句话。

自打地震开始的那一刻起,夫妻二人就各自忙碌开来。

即便是元槿回去寻蔺君泓那次,两人也不过是相拥了一小会儿功夫,就不得不分开。

而后到了太平镇,两人一个忙着外面的事情,一个忙着琐碎的事情,虽说已经定下了同在榆安县居住的房子,可哪有一个晚上能够凑到一起的?

不是太平镇那边的事情多,元槿脱不开身。

就是外头运过来的物资半途中遇到了意外,蔺君泓不得不亲自去过问处理。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时间总是不同步。这几日下来,夫妻俩竟是没有一日是共同度过的。

这天好不容易太平镇和榆安县两边都安稳些了,蔺君泓说什么都不肯让元槿再继续忙碌下去,直接拖着她一同坐上了烈日,不管不顾地就带她离开了太平镇。

当时葛雨薇和许林雅还有贺重珊也在。

蔺君泓一把就将元槿抱上了马。

元槿挣扎着要跑下来,就朝友人们呼救。

看到端王爷那么霸道地将人带走,女孩儿们非但不出手相帮,反倒是齐齐地和元槿挥手道别。

“王妃再见。”

“坐稳点儿,别掉下来了。”

“王妃,不送。”

元槿看着贺重珊,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繁盛,朝他比划了个手势。

繁盛会意,转身朝里去了。

元槿知道,他是去替她看望贺重凌。

贺重凌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也不算轻。

得亏了他会功夫,而且底子好,这些天来恢复得很快。

可是,贺重凌不准四卫和元槿告诉别人,是他救了元槿。

就连蔺君泓,也不准告诉。

几人初时是不肯的。

特别是元槿。

她觉得,再怎么着,都得让蔺君泓好好感谢感谢贺重凌。

毕竟当时如果贺重凌不去救,元槿东西砸在她身上,她怕是就要残了。

贺重凌却摇了摇头,说道:“当时繁盛已经到了你身边。我不过是快了半尺而已。”

元槿跌下马的时候,繁盛已经朝元槿奔了过去。只差一点点就能够到元槿的时候,她被贺重凌给抱住了。

而后,贺重凌护住了她。

对此,贺重凌是如此解释的。

“繁盛毕竟是端王亲信。若是端王爷知道他抱着救了你,怕是王爷和他心里头会有芥蒂。倒不如我来救你,往后万一被他知晓了,也没甚大碍。”

元槿不解。

既是没甚大碍,为何不能现在就告诉蔺君泓?

不等贺重凌和繁盛开口,繁武已经小小声地在旁边开了口。

“王妃,您是不知道王爷多小气。”

元槿见四卫都默认了这事儿最好瞒着蔺君泓,她就也只好答应下来。

只不过,她终究是没法完全放心还未痊愈的贺重凌,所以拜托了繁盛好好照顾他。

蔺君泓看元槿都被抱到马上了还在那边左顾右盼,顿时气笑了,食指微勾在她额上轻敲了下,哼道:“看什么呢?竟是连我也顾不上了。”

他这话说得可是酸意十足。

元槿哭笑不得,心说自己不过是耽搁了这么一下下而已。哪里来的“顾不上”?

这家伙,还真是……

元槿又好气又好笑。

她故意一扬眉,哼笑道:“我能看什么?当然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了。”

谁知这招对端王爷根本不好使。

蔺君泓抬指轻勾着她的下巴,轻吻了下,低笑道:“我竟不知还有人比我更‘风流倜傥’。”

语毕,他还装模作样地四顾看了看,语带惊讶地道:“你说说是哪一个?我去瞧一瞧,也好长长见识。毕竟那么些年来,还没遇到过一个。”

元槿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明摆着换着花样儿地夸自己!

蔺君泓看她似嗔似怒的模样,笑着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而后,他将横坐在马上的她紧紧揽在怀里。

长鞭一挥,马儿驰骋而去。

蔺君泓和烈日,向来是不要命的骑法。

速度极快,而且,转弯极快。

元槿惊得双目紧闭,紧紧缩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腰身,动也不敢乱动。

不知过了多久。

马蹄骤然一扬,忽地停了下来。

元槿这才抬眼去看。

只见金色的夕阳挂在天边,将眼前溪水的粼粼波光染上了一层橙红,温暖而又漂亮。

这种柔和的美丽,带着说不出的静谧的温情,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元槿怔怔地看了会儿,低叹道:“真漂亮。”

“是。是很漂亮。”

蔺君泓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喃喃说道:“若不是你,我就看不上了。”

元槿心里突地一跳。

那日差点失去蔺君泓的紧张和不安还有恐惧,齐齐涌了上来。

她有满腹的话想说、想讲。

可是这样的紧张情绪里,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最后,她忽地极其一事,满心的忧虑转为了怨愤。

“谁让你非要和他们坐在一起的?”

元槿越想越后怕。

若她没能找到他呢?

若她没能碰巧将他救回呢?

那他岂不是就要……

一想到这儿,元槿一个激灵,赶忙摇了摇头,将那个不好的设想给赶了出去。

“我明白。”

蔺君泓了然地低声说着,微微侧首,轻吻上她的唇角。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元槿心里还担忧难受着呢。听闻后,根本不搭理他。

可是她刚要扭过头去,就被他强势地擒住了下巴。

而后,不得不承受了他这个愈发热情的吻。

待到两人分开时,气息都有些不匀。

蔺君泓紧紧地抱着她,拨弄着她的指尖,轻笑道:“其实,这一趟和他们同坐,并非全无收获。我倒是发现了一件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