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令我很担忧
作者:如一默 | 分类: | 字数:5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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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战事在即
北境已经全城戒备,不管是走卒贩夫,还是以前就来往两地的百姓商贾,皆不允许出城。甚至那些滞留在北境的北漠人都被召集到了一处,虽然没有带上枷锁关押入牢房,但都被圈禁在了一处客栈里头,严密看管起来。
北境的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军营中的将士几乎已经到了枕戈以待的地步。而那些冰川联合北漠的大军,已经陈兵在北理庄前,与北境隔着一处平原相望。
战书,是被人用弩箭射过来的,那弩箭很粗,强劲的力道直直的插入城墙三寸有余。那弩箭的尾端,绑着一封战书。
战书很快就被送到了威武候手里,上头写着,说是大晏帝李昕弑兄登位,大逆不道,德不配位。所以才要替天行道,将李昕从皇位上拉下来。
威武候收到战书的时候,众位将领正在他的军帐中商议如何应对这次北漠与冰川的联兵。听到这战书的内容,众人皆嗤之以鼻。
就不说李昕到底有没有弑兄上位,就算有,那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来置喙。
威武候与玉琼是知道那位吐谷浑昇的真实身份的,看来,这位冰川的大祭司,这次是回来复仇的。
送战书的小兵,还特意提到了那支弩箭。说那支弩箭以前与北漠交战时从未见过,威力巨大。当场就有将领反驳道,说那小兵见识少,与北漠交战多年,北漠有几斤几两他们如何不清楚?
玉琼却并不认同这说法,这一次的对手,可不仅仅是北漠,还有冰川。
都说这冰川常年冰封,那里的将士都是高大威猛,骁勇善战,传闻中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冰川那边,消息也不怎么流通,这冰川实力到底如何,现在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走,去看看。”
威武候带着一众将领去到了城头,只见那城墙上,一根长约三尺,一寸宽的弩箭正钉在自家的城墙上头。威武候让人将那弩箭取了下来,可见入墙三寸有余。这弩箭现在是钉在了墙上,这要是往人身上射去……
这根弩箭,的确是以前未曾见过的样式,而且瞧着这样强劲的穿透力,若是对方射出这样一阵箭雨,就不说人了,就连这城墙都怕是要射成筛子了。
众人见了这弩箭后,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这东西的确比以前北漠的武器要厉害的多。这还只是他们用来送战书的,也算得上是一种威慑,也不过才让他们瞧见了这一种。若是这样的多来几样,这战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威武候遣散了众人,独自带着玉琼回了军帐,问他有何想法。
玉琼这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传闻冰川人有独特的锻造之术,北漠大部分的军械皆出自于冰川的匠人之手。当初,北漠那镶着小凹槽的军刀可是让大晏吃了不少的苦头。”
作为李霖,大晏皇帝的时候,军队这边的消息他也没少关注。特别是在北漠,他曾亲身感受过那刀的厉害。
“现在看来,这北漠的武器,怕也是冰川用剩下的了。别的不说,就单单这弩箭,就并非我大晏能做的出来的。”
不管是重量还是坚硬程度,要打造这样的一把弩箭,除了对材质的要求外,冶炼时的炉温也很重要。大晏,的确没有这样的技术。
“往好了说,这是对手用来震慑我们的,这样一根弩箭,想来制作不会简单,数量也不会太多。这往坏了说,如果冰川手里这玩意儿有很多,而且还有比这更厉害的,那么,这战也无需打了,徒添人命罢了。”
在这样厉害的军械面前,肉体凡胎,不就等于送死么。
“哎,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现在不知道对方深浅,不好应对啊!”
“而且大晏的天气也开始转凉了,眼看着就要落雪了。这天气,对于我们和北漠来说糟糕得很,但是对于冰川来说,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威武候叹了口气,这一仗,怕是一场硬仗了。
“你替我,找他谈谈吧。”
大晏虽然没有对方这样能射程如此远又这样强力的弩箭,但是大晏的轻羽箭却是同类中射程最远的。
玉琼骑着马出了城,算好了射程范围后,朝着对方的大本营射了一箭,将威武候的回复钉在了人家的大帐门口。
北漠的方见着突然射过来的箭,还以为是敌袭,忙活了好一阵才发现,对方也只是射了这么一箭。这才瞧着箭上的东西。
“那边说请你于北理庄一叙,你怎么看?”
北漠这边由二皇子挂帅,太子镇守都城。
二皇子拿着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伸出手,接过纸条,轻声笑了一下,头上的小辫子上的珠宝因为他的这一声笑晃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便去瞧瞧吧!”
玉琼之所以敢选择在北理庄,是因为北理庄的庄主祖上也是大晏人。不管外头关于北理庄有多少的传言,但是有一点是没有错的。
当年北理庄庄主的祖上,之所以选在这个位置,的确有为大晏守国门的意思。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这些后世子孙又是怎么做的,那位老祖就管不着了。但是有一点,被列在了祖训上。
第一百零五章 ?战事在即
若是大晏有难,不可袖手旁观。
至于怎样才算是有难?如何才算得上并未袖手旁观,那就见仁见智了。
但是,单单一个保护自己在北理庄不被对方擒获,还是能够做到的。
所以,玉琼才挑了北理庄会面。
威武候仍旧有些担心,拨了一些好手潜在暗处,护着他去了北理庄。明面上,就只有玉琼带着一位叫阿七的随侍过去了。
会面的地方,订在了一家客栈。
这客栈玉琼倒是熟悉,那时候纪相思到北理庄的时候,就住在此处。所以,当时与姚家会面的北漠二皇子自是也不陌生。
玉琼点名要见的是吐谷浑昇,北漠二皇子自然是不会去惹这么嫌,人虽在,但是也只是留在屋子里,等候消息。
玉琼再次见到这位大祭司时,他仍旧是一头的小辫子,坠着珠宝随着他的动作叮里哐啷的。见了玉琼,这位大祭司面上仍是淡淡的,坐下来后,玉琼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茶水,自是客栈里备的,不是什么名品,随着茶水出来后,杯子里漂了不少茶沫。
“不知,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与我商谈?是已故的文康帝呢?还是威武候世子?”吐谷浑昇端起杯子,放在唇边吹了两口,也没喝。“不过,这文康帝已死,自然是不能的,这威武候世子的身份,就怕是有些不够看的了。”
玉琼笑了笑,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也歪着头问他。
“那道是要看看,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话了。如果是以吐谷浑大祭司的身份,那我作为北境元帅威武候的世子,云麾将军自然还是有这个资格的。如果是以我大晏皇子的身份,那么我这个已故的文康帝,配你这个玉碟上的早夭子,不是更适合么?”
玉琼的不避讳,倒是让李昇高看了一眼。
“说吧,我倒是想知道,你特意想见我一面,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还当自己是大晏人,就不要发起这场无谓的战争。”
“呵呵,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什么叫做无谓的战争?你看看大晏在你们这一支手里都成了什么样子!况且,这位置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还是你们打算自己还给我?就像你把皇位给了你那位弟弟一样?”
“成王败寇,当年你父亲失去了这个机会,自那时起,那个位置就与你们一脉再无关系了,怎么能说是你的东西?”
“你也说了成王败寇,那我就用我的方法重新拿回来,只要我赢了就行,那怎么能说是无谓的战争呢?”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分毫不让。气氛一时也沉闷不少,互看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警觉。
“我倒是很好奇,看着你比你那位弟弟可是要强多了,大晏在你手里总好过在他手里,你倒是为了什么,竟诈死都要让出那个位置?”
“这是我的事了,就不劳阁下操心了。不过关于令尊当年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呵呵,这也是我的事,也不劳你费心。”
“我也不想费这个心,话是威武候让我带到的,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就随你乐意了。”
也不给他决绝的权利,玉琼便将威武候知道的那一段往事说给他听。
至于为什么,大抵上也是不想让这人心里过于仇视大晏了,威武候的意思,这仗能不打便不打,就不说血流成河要死多少人了,最终苦的,都是双方的百姓。
当年威武候排行老七,太子是嫡长子,性格温厚,没有其他几位皇子的狡黠,若作为一个守成的皇帝,也还成。当时的皇帝对于这个太子还是挺看得上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其他的几个兄弟恨在了心里。
一个深得帝心的太子在,那个位置于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希望。
所以这些人便暗自分成了两派,一派人有违父子天性的在皇帝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让一贯康健的帝王开始逐渐缠绵病榻。一派则蛊惑太子,说皇帝身边有某位皇子的人,意图行刺篡位。
那些躲在暗处使坏的皇子们突然间有了默契,都卯足了劲离间他们父子。然而太子不知,仍旧按照旧制在他父皇身子不适的日子代理监国。
太子忙起来自然不能时时陪在皇帝身边,而留在皇帝身边的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们在他耳边日夜重复着太子想要篡位的谣言。
终于有一日,他们设下了一个局,一面对着皇帝说太子已经掌控了朝政,这会儿正要逼宫上位。一面又对太子说,有人要对父皇不利,已经在父皇的汤药中做了手脚,且准备行刺,趁机篡位。
太子当时也没想太多,那人说的急切,像是这事正在发生,他晚去一步便要来不及了。于是太子便带着禁军匆匆去了他父皇的寝宫,为了防止贼人逃脱,便让人先将寝宫围起来,定要保护他父皇的周全。
一个为了保护,一个却真的以为是要圈禁造反,父子见面后,皇帝二话不说便先训斥了一顿,随即卸了他的兵权。
太子跪地解释,可是那些等着他摔下来的兄弟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于是,各种各样的证据就被他们一样一样的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相信了,太子最终获罪。
等威武候从军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太子已经被贬为庶人,流放了。
他怕那些其他的兄弟不死心,还暗地里派了人沿途保护,却不知怎么回事,那些人全都死了。太子一家,下落不明。
后来听说,太子在流放的路上病逝,太子妃痛心不已,早产了。那孩子生下来没几天,也夭折了。
这些事,玉琼说得是不带半分感情,而坐在一边听故事的人,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讥讽。
“故事说完了?”
“说完了。”
“所以,你看,就连威武候都觉得,是你们欠了我的。”
虽与姚家告诉他的内容有些许的出入,姚家人知道的不多,只说自己的父王是被人害死的,至于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他们知道的也不清楚。
“威武候让我将这些告诉你,不是觉得我们欠了你什么,而是他以前不知道那个早夭的孩子活下来了,他只是把这些你有权利应该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你想见我一面,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那么,我的确要谢谢你了,让我知道这账,我要怎么算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放弃发动战争。你自己也是权利争斗下的受害者,何必又要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捆在里面?”
吐谷浑昇有些晃神,她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小了,姚家人自是不会告诉他,她母亲在死之前,仍旧希望他能放弃自己的身份,以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
姚家人只给他灌输了仇恨,让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本就应该站在皇权顶端的,而不是隐姓埋名的活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中。
对于姚家而言,他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若是成事,姚家至此富贵几代人,若是他不成事,那么姚家依旧是京中的富贵人家,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对他来说,毕生的愿望,便是替父王坐上那个位置。
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放弃?
“别的不说,就单单看你这人,倒也不错。如果你放弃她,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吐谷浑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簪子,木制的簪子,上头还嵌着一朵磕碎了一角的莲花。玉琼立刻将那簪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瞪着他,目光中有了些许火气。
“你想做什么!”
“自从你放弃了那个位置开始,你便已经失去拥有她的权利了。”
“我想你是弄错了。”玉琼起身,“自从我放弃了那个位置,才拥有能追逐幸福的权利。”
“那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