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令我很担忧
作者:如一默 | 分类: | 字数:5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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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故人何故返
相知何必旧,倾盖定前言。
玉琼作为北境的四方将军之一,要回去复命了。归思隽便在客栈布了桌酒席为他送行,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觉得这人不错。酒逢知己千杯少,归家大公子借机醉一场,放松了一下。
玉琼走时,他已醉卧在塌上,千百般嘱托,请他务必帮忙寻找画像上的女子。正是醉眼朦胧之际,瞧不见玉琼脸上显露的复杂神色。
归思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这身伤便是因为在北漠发现青木籽发热,四处找人才惹的无妄之灾。青木籽发热,证明那时候一念就在自己附近,而且是很近很近的位置。可是当时也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便出了事。
这会儿留在北理庄也好,自己这时也不方便露脸,安排人去北漠打探一下,当时到底是什么人在那里。
可能的话,这次便能带着一念回家了。
阿七受了伤便被玉琼强制留在北漠养着,玉琼策马先回了北境。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跟自己上司打了报告,说是怀疑有人勾结北漠叛国。就算他没有理由,这位上将军也会放他走的,毕竟人家有个做辅国大将军的爷爷。这会儿他回来了,虽是两手空空,但是却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这位上将军也做不得主,便带着他直接去找了辅国大将军。
这消息就算是玉琼直接告诉大将军也不是不行的,毕竟这样的消息,就目前来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这小子却一回来先告诉了自己,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上将军心里头美滋滋的,脸上瞧着也比平时有了光彩。
待威武候的亲卫通传两人,大将军召见时,上将军特意挺直了背,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冠,又转身替玉琼正了正他头上的银色头盔,这才领着人进去。
“怀化将军麾下中朗将卫德山,携下属李玉琼拜见辅国大将军!”
虽卫德山与玉琼同属中郎将,但是中郎将也分等级,卫德山等级比玉琼稍微高一些,军中称呼为上将军,而他为玉琼申请的四军将军则低半级。
两人一前一后,单膝落地,对着坐在上首的威武候行了军礼。
“起来说话。”
威武候看着站在一旁的玉琼,面上不显,但是眼中有了些别样的情愫。
上次见他,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一别数年,昔日稚儿已长大。原以为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却没想到,他还是成了军中儿郎。
感觉到了注视,玉琼也稍稍抬起头来。上回见他,还是一头乌发,面目威严。这才几年,已是斑驳白发,威严不减,却看着苍老了许多。
“有何事来报?”
威武候移开了目光,看向站在下首的卫德山。
卫德山将玉琼从北漠带来的消息汇报给了威武候,威武候听闻后,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让卫德山先行离开,将玉琼单独留了下来。
卫德山走后,威武候又将身边的亲卫支开,大帐里便只剩下祖孙两人。
原本该是亲人相见,就算不热络那也不至于这般的冷场。这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玉琼老实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等着威武候发话。
等了许久,等到上首的人一声叹息。
“为何要到北境来?你原本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身为男子,本就该保家卫国。”
威武候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有些事想问他,又觉得这时候问了又有些多余,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什么所谓。
“你去北漠又是为何?”
“为了一个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那疯丫头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这次在北漠,误打误撞的碰到了北漠太子,与他长谈了一番。”
他将同北漠太子两人的谈话同威武候说了个大致。
大晏与北漠因为北境的摩擦,关系算得上有些紧张了。若真能互开友市,和平共处自然是好的。只是现在双方互不信任,莫说现在只是北漠太子的一句空话,就算签了契约,也会觉得这契约没有约束力,对方随时都会反悔。
而且现在北漠当政的还不是这位太子殿下,依旧是那位野心勃勃的大汗陛下。不过既然太子开了口,若是大晏愿意派使团出使北漠,他愿意从中周旋。那这事,还是有成功的机会。
若能免去战争,又有何不可!
这事他虽以威武候世子的身份与太子交谈,但是却做不得这个主。他的意思是要将这事报给朝廷,交由现在的皇帝殿下定夺。
只是若是真想落实下去,北境这边必定是要去个人说服陛下的。
威武候常年驻守在北境,算是吃惯了这战事的苦楚,若是能求得和平不生战事,他是第一个支持的。只是他却走不得,必须守在这里。
也是无奈,大晏现在武将算是青黄不接,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北境危矣。
而站在下面的这个青年,或许会成为新的希望?扛起他本应该扛起的责任!
“所以你打算自请回京?”
第七十章 故人何故返
“正是。”
他目光坚定的望向上首的老者,他知道对方在期待什么。
“可是你才从那里出来。”
“那又如何。”
卫德山在坐在自己的帐子里等了一个下午,直到饭后还未曾见到玉琼。他想着这祖孙俩估计也很久未见了,两人多聊一会儿那也是常情。
次日,这位上将军却接到大将军的军令,已经任命玉琼为四军左将军,带着大将军的一队亲兵即刻秘密返京。由于这次知情人不多,对上将军下了禁口令,不得将玉琼的动向及离开的目的透露给他人。
玉琼一行人轻车简从,脱下军装穿常服往京中赶去,而威武候也写了折子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皇帝手中。
北境的老虎这才动了动胡须,山中的猴子依旧跳得欢快。
才被请入寨子的新进客人俨然快成为了半个主人了。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纪相思有些恼,怎么别人劫个人都能换千百两银子,自己劫个人就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呢?这是打劫么!这分明就是请了尊菩萨!而且这尊菩萨惯会收买人心的,这不,自己都没有发话,已经从惯用关人的屋子换到了近旁一个管事兄弟自己的屋子了。
草席变了床,吃穿就更不用说了。别人那是白粥馒头的打发了,给他的却是餐餐有肉,甚至她还见过他兔肉配小酒的惬意模样!
这是反了天了!
纪相思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那看管人质的小崽子,一指戳到他的脑门上,稍稍用了点劲:
“你们这是看管人质么!有你们这么做事的么!”
“四当家的别恼啊!”那人揉了揉自己被戳红的脑门,面上还笑嘻嘻的,“昇公子可大方了!人家可是给了银子的!那不就给吃好点呗!人是有身份的人,咱也不好亏待不是!嘿嘿嘿!”
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往她手里放,说是这位昇公子给的,他没敢私吞,留着孝敬咱家四爷的。
纪相思拿着那锭银子在手里抛了抛,分量挺足的,还蛮趁手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将银子往自己怀里一塞,进了院子。
这院子比她自己住的院子要小些,专门用来关这些被劫持回来的人质。
一般情况下都是让这些人质自个儿写封信回去,不会写字的就拿贴身信物附在信里一同给送回去,让家里人拿钱赎人。
可是这回纪相思劫的这人算是踢了铁板。
让他写信给家里,他说家里没人了,无父无母甚至没有旁亲。那亲信总有吧!他又说自家亲信警惕性高,他从商多年还未曾被劫持过,而且树敌多年,写信回去自家亲信未必会相信。
不相信就那点贴身物件出来啊!
这人又说他身无长物,不爱戴这些,随身就是一把扇子,还是在市场上随手买的。纪相思检查过,的确如此。
纪大姑娘龇牙咧嘴的发了狠,说他身上总有什么地方能让亲信相信的吧!恶狠狠的说要扒光他,割了肉给人送过去。却不想人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亲信又不是贴身伺候的,怎知他身上有什么!而且这人怪异,不爱有人贴身伺候。
纪四当家的对天长啸,寨子里一时传闻说四当家的被新劫来的那位给逼疯了。纪相思自个儿也没察觉,被人带了笼子,直到后来十九提醒她才知,被人戏耍了一顿。
作为山匪,抢东西那是日常。二话不说便夺了人头上的发冠,逼着这位自称木昇的公子写信让人赎他自己。
昇公子也不急不气,就问她这是写回府上呢,还是写给自家亲信。
“有区别吗?”
昇公子笑了笑,说当然有。写回府上么,那就往京中去就行了。但是写给自家亲信就远了,亲信被他派去参加北漠的万物节了,这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所以这信就要往北漠送了。
纪相思白了一眼,这还需要想么!那肯定是写往京中啊!
昇公子点点头,很是配合的提笔写了信。
纪相思一贯不太喜欢看这些毛笔字,就觉得这字吧,漂亮是漂亮,但是她认起来费劲。便让寨子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二当家瞧瞧,看有没有问题。
二当家确定没问题以后,这才配着木昇的发冠,一同往他说的地址送去。
信是送了,回信也很快。人家府里的小厮说了,现在当家的不在,管事的也不敢定夺,这要等老爷的亲信回来才行。还请寨子里的兄弟通融几日,善待他家老爷。这不,还送了一包银子过来!
我摔!
纪四当家的蹭蹭蹭的火了!
差不多一百两的银子,鼓鼓囊囊也有一大包了。纪相思瞧着这银子就发火了!拿着那包银子就冲到木昇面前扔地上:
“这是几个意思!你府上的人是不是没长脑子!能送一百两进来打点你的生活,就不能多送点银子将你赎出去!你说你!平日里是不是常苛待下人了!”
“估计他们也就这点银子罢!怎么,你们愿意一百两让我走?”
“做梦!没有个一千两你就在这呆着吧!”
说完纪相思还瞪了他一眼,带着银子离开了。
反正这人估计还要在寨子里多留些日子,纪相思也不纠结他了,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也不像前几日那般没事还瞧他两回,将人晾着。
却没想到,人不找山,山却来就人了。纪相思这会儿正撸着袖子一脚踩在栏杆上看兄弟们操练,却在校场边上看见那位昇公子摇着扇子晃来晃去的,二当家还跟在边上,有说有笑的。
见她看了过来,二当家的还笑着上前:
“四弟!这位兄弟可真是个人才啊!”
“呵呵呵。”
给你几个呵呵呵,请你自己细细品味。
“二哥也不管管,这人都从院子里出来了,就不怕他跑了?”
“不怕不怕,有人跟着。”
“看着两位聊着挺热闹的,我就不打扰了。”
纪相思将手里的草茎叼在嘴里,对着二当家的很是随意的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四当家的就这么不待见在下?”
“呵呵,不敢不敢。公子本事大,小的先走一步。”
明明是自己打劫回来的,想想看,别人的人质,哪个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怎么到这人手里,反而是旁的人被训得服服贴贴的。当然,她是不会自己动手的,咱们也是读过书的人,不做这么野蛮的事。
只是她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猫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而已。
纪相思转身后,木昇瞧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一旁的二当家的稍退了一步,站在他身后。
“这位四当家的看着倒是纤细。”
“四弟确实瘦弱些,说是早产,天生的。”
木昇半磕着眼睑,遮住一时间瞳色的变化:
“若不说他是个男儿,就瞧着这背影,还以为是个姑娘家。”
“公子说笑了,四弟确是男子无疑。”
“哦?”
二当家的便将那日他身边那位账房先生所见的打趣的说了一回。纪相思虽长得阴柔了些,但是那位账房先生亲眼所见,纪相思从胸前掏出个巴掌大的包子,完事后那胸比寨子里兄弟的都还要平。要说是个姑娘家,打死都不信。
木昇对这话不置可否,又在校场旁转了转才回到自己待的院子里。
而纪相思饿着回房的时候,玉竹送来的一个好消息。
玉琼从北境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