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言玉——”

江曼歌怒不可揭的看着北宫言玉，颤抖的手握成了拳。

“所以说你不应该为了他离开我！我敢保证，纵使你为了他纵身跃下山崖，纵使你想和他一起死，即便你们没有死成你又救了他，我保证他都不会感激你！因为像个废人一样苟活着，真的不如死了来的痛快！所以若说残忍，曼歌，你比我残忍……”

北宫言玉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上了江曼歌的长发。他淡漠一切的眼中，难得的流露出一抹温软和疼惜，但那一瞬的柔情，在江曼歌眼里，一文不值。

她抬起头狠狠的打落了北宫言玉的手，双眼凌厉的看着他。

“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你走——你若再不走，我若喊了人来，纵使你身手再好，这里是西陵皇宫，你终究寡不敌众！”

“你若是想喊人，早就喊了！曼歌，这么多年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了解你！纵使我做了这么多，纵使我伤了你心爱的男人，即便我杀了他，你宁愿自我了断随他而去，你也不会伤我，更不会眼见我陷入危难！”

“你错了！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

江曼歌说着抽出了手中的剑，横在了北宫言玉的颈上，双眼殷红的看着他。

北宫言玉先是微微一愣，随及扯开唇角干涩的笑了起来。

“那你动手吧！若能死在你的手上，我甘愿！”

“……”

江曼歌手中的剑越握越紧，牙关紧咬，眼眶殷弘，眼中星光点点。

“三年前若非你把我从歹人手中救出，如今我轻则清白不保，重则性命不保！三年来你传我医术，教我功夫，我尊你如兄长，敬你如师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次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回玉雪盟了！三年来我无数次的想要你随我回玉雪盟总部，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你总是含糊其辞！今日我来这里，就是想再问你一次，曼歌，你会跟我回玉雪盟的，对吗？”

北宫言玉放下了平日的淡漠和冷清，声音有丝丝颤抖和小心翼翼。

“事到如今，我不杀你已是为了还你恩情！我不可能再随你回玉雪盟！你快走——无论你想干什么，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伤害魏王殿下分毫！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江曼歌说着，剑锋逆转，丝丝的血迹在北宫言玉的颈上渗了出来。北宫言玉丝毫未动，眼都未眨，双眼紧盯着江曼歌。

“北宫良夜已经废了，你留在一个废人身边做什么？纵使他是一个废人，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室一族，依然无法给你任何名分！而你来了我的身边，天下何其之大……”

“北宫言玉……今日，我们的恩情一刀两断！从此天涯陌路！北宫良夜就算一生都无法恢复到从前，我都愿意一生留在他的身边服侍他！我不要什么名分！”

江曼歌执剑的手虽然微微颤抖，但是声音却异常的坚定。

“你可知，你此刻的选择，就是在与我为敌，与玉雪盟为敌？”

“愿此生都不会再见！既然为敌，再见之时，你我都不必手下留情！”

江曼歌的话丝毫不留余地，句句扎进了北宫言玉的心里。他今日来这里，再问她是否愿意随自己回玉雪盟，已是他的极限。而如今江曼歌冷厉的将他拒绝的彻底，更是到了他的极限。此生他仅此为一个女人动心过，也真的仅此一个，不会再有。

想到这里北宫言玉紧盯着江曼歌的双眼垂了下来，干涩的笑了。

“好！你本就是我这一路的一个意外，如今去了也好，也好……”

北宫言玉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落寞。

“你走吧——”

江曼歌放下了抵在他颈上的剑，冷漠的说。

北宫言玉看着她无法回旋的冷漠，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沉吟了片刻，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腰牌，走到了江曼歌的面前，拿起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中。

他毫无瑕疵的脸，此刻竟依然如平日一般，温润如玉。

“拿着这个腰牌，他日若想寻我，去南楚找我！玉雪盟在南楚的任何一个据点看见这个腰牌，都会带你来见我的。”

江曼歌将腰牌拿在手中，缓缓的抬起，映着月色，那白玉腰牌晶莹剔透，很是精致。像北宫言玉的外表，雅人深致，偏偏公子如玉。

江曼歌拿着腰牌看了一瞬，拇指猛的向前一推，腰牌清脆的断裂。

北宫言玉再也无法保持云雨不争的淡定容颜，挑眉惊愕的看着江曼歌。

江曼歌将碎了的腰牌交回北宫言玉的手中，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此生北宫良夜生，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北宫良夜死，我不会独活！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去寻你的！”

“……”

“你走吧！”

江曼歌挥袖转身，不再看他。

北宫言玉看着手中两半的腰牌，手微微的颤抖。沉吟了片刻他紧抿着嘴唇，将腰牌紧握在手中，断碎的玉石割进他的皮肤，他的手慢慢的渗出血迹。

凄清的夜，白衣，血迹，分外悲怆。

曾经北宫言玉在西陵痛失亲情，痛失所有。如今他知道，他又在西陵，断了此生最后一丝情！

他这一路走来，本就该没有一丝杂念，不留一份柔情。

但是奈何人非草木，他偏偏动了情。

看着转过身去，只留给他背影的江曼歌，北宫言玉的眼睛，收起了方才的震惊，悲伤，动容，尽是无边无际的冰冷。

他凌空一跃，身子轻盈的跃起，随及一身飞舞的白色袍子，如仙似幻的消失在茫茫黑夜。江曼歌转过身来，仅看到一缕轻烟般的一抹白，距离她的视线，越拉越远，直到看不见。

“不能为友，也不愿为敌！但愿此生，不要再见……”

江曼歌看着那抹消失的白，低沉的自语。

他眼眶殷红的转过身去，看见北宫良夜站在殿门内，夜色下他清瘦的身子显得有几分颓唐，让江曼歌的心抽搐的疼了起来。